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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唯唯试图把又又递给李安仁:“你爹就在里面,你自己进去。”
又又用双腿紧紧勾住她的腰,双臂吊着她的脖子死活不放。
又黑又亮的大眼睛湿漉漉的,可怜又可爱,软绵绵的说:“唯姨您又不要我了吗?”
钟唯唯没办法,只好抱着他往里走。
重华正和几个大臣低声说话,只看了她们一眼就把目光收了回去。
钟唯唯此刻最怕的就是和他私底下相处,见他忙着就松了口气。
自觉地抱着又又去了里间,把又又放在床上陪他玩。
又又在床上滚来滚去,神情自在又可爱。
钟唯唯拿一本书,坐在一旁看。
书里写的是东岭、郦国所有的茶树种类,其中还穿插着历代大司茶的传闻轶事,偶尔还有重华的批注和更正补充。
他是真的很希望郦国的茶业重新振兴起来,这样民众才能有饭吃,国家才能富强。
钟唯唯翻看了一回,觉得有个地方不对,就取了笔在一旁更正说明。
放了笔,就见重华站在门口,背对着灯光沉默的注视着她。
有些不自在地站起来,眼睛看着别处:“请陛下恕罪,微臣只是觉得原著不对,就忍不住想要修正,并不是有意要动陛下的笔墨。”
重华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书,垂眸细看。
他站得离她非常近,身上的热气和淡雅的微香汇集成一股细细的线,固执而锐利地往钟唯唯的鼻孔里钻。
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揉揉鼻子,好像这样就能把属于他的味道弄没了似的。
重华似乎根本没注意到她的不自在。
严肃认真地看完了她修正补充的内容,道:“不错,你不是说这边有野茶树吗?明天朕陪你去找。”
钟唯唯赶紧道:“不用啦,陛下国事繁忙,若是不用处理政务,正好和各位将军一起行猎喝酒,联络联络感情。”
重华淡然道:“朕与祁王一战之后,很多将士都想和朕比试一下。
朕已答应和他们比试,但比试事小,寻找茶树事大,这是关系国计民生的大事,耽搁不得。”
他一锤定音:“就这样定了,明早朕让人来叫你。”
钟唯唯反抗不得,只好应了下来。
又又凑热闹:“我也要去。”
重华捏一捏他的鼻子,亲昵地道:“别添乱,乖乖留在营地里,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又又非常不情愿,勉强应承下来:“爹爹说话要算数。”
得了重华的保证还不够,缠着钟唯唯:“爹爹事多会忘记,唯姨替我记着。”
难道又要和他单独相处吗?
钟唯唯心乱如麻,一整天都混混沌沌的,该做什么都不知道。
第二天一早,重华果然早早就派人过来催促。
既然躲不过去,那也只有承受了。
钟唯唯叹口气,精神抖擞地出去。
重华着了方便骑射的箭袖,仍然是玄色暗纹的衣料,干净利落的款式。
头上简简单单戴个遮阳用的笠帽,长靴长刀,马鞍上挂着弓箭和水囊。
神色严肃冷漠,见着男装的钟唯唯,眼睛里才算是有了几分亮色,微抬下巴:“走吧。”
干脆利落,一句废话都没有。
侍卫牵来胭脂马,钟唯唯踩蹬上马,像个小媳妇似地老老实实跟在重华身后走。
营地里的人给重华打招呼,他冷冷淡淡地微微颔首,气派十足。
玄色的箭袖袍服把他健美的身材衬托得非常漂亮,下巴又冷又硬,迎着初升的朝阳,动人心魄的美。
钟唯唯跟在后面,又想看,又不敢看,满肚子的官司。
她不出声,重华也不出声。
二人之间只隔着半个马身的距离,倒好像隔了千山万水似的。
胭脂马是在京城皇宫里长大的,又是半大的马,难得有到野外撒欢的机会,一路上格外活泼。
东啃一口草,西扯一口叶子,原本井然有序的队伍因为它而乱了节奏。
重华淡淡地道:“有道是马如其主,原来是真的。”
钟唯唯看看其他的马都是规矩肃然,尤其重华骑的大黑马乌云又拽又傲慢,再看看自家没见过世面的胭脂马,深觉十分丢人。
立即勒住缰绳,夹住马腹阻止它乱来。
然而她平时脾气太好,胭脂马一点儿都不怕她。
我行我素,该怎么来还是怎么来,还俏皮地打着响鼻,扭着脖子、翻着白眼瞅她。
钟唯唯恨得咬牙切齿,十分想要狠揍这不争气的东西一顿。
重华鄙夷地瞟她一眼,骑着乌云过去。
拍拍胭脂马的头,低头看着胭脂马的眼睛,沉声说道:“好好走路!”
胭脂马居然立刻收了那副惫懒样儿,乖乖跟在乌云身后,老老实实地走,再不搞怪。
重华得意洋洋地看了钟唯唯一眼,再收回目光目视前方,坐姿前所未有的端正英挺。
“真了不起!”
钟唯唯撇嘴,人见人怕,鬼见鬼愁,就连畜牲见了都害怕!
这也值得骄傲得意么?
她故意放纵胭脂马,巴不得胭脂马立刻变回原样,看他还得意得起来么?
胭脂马收到她的暗示,果然动了歪心思。
然而刚啃了路边鲜嫩的青草一口,就被大黑马翻起嘴唇狠狠一口咬来。
胭脂马吓得怪叫一声,急速往后退了两步,耷拉着头不敢动。
大黑马瞅它一眼,转过身,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前走。
胭脂马老老实实跟在后面,目不斜视,再不敢偷懒耍花样。
重华也瞅了钟唯唯一眼,转过身,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前走。
这个臭屁王!
钟唯唯讨厌死他了,一连瞅她三次是什么意思?
她愤愤不平,使劲磨牙齿,重华突然停下来,递一包东西过去。
钟唯唯免不得要问:“是什么?”
重华十分严肃认真地道:“炒豆子。牙齿痒的时候来几颗,方便又解恨。”
“……”钟唯唯恨不得把豆子扔到他脸上去。
忍了又忍,挤出一个狰狞的笑:“多谢陛下赏赐,微臣牙齿不痒。”
重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施施然往前面去了。
钟唯唯深呼吸,如此美丽的清晨,她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
生气就是中了二傻子的下怀,她才不气呢!
于是换了一副笑脸,把豆子全都喂了胭脂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