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聚集在正阳帝姬昊身边的大臣基本都是文官。
武将们在大名府抵御西楚与东闵联军进攻时要么被俘,要么战死,就算有逃脱出去的也和正阳帝姬昊一众跑散了。
此时得知追兵将至,包括正阳帝姬昊自己都慌了手脚。
正阳帝姬昊贵为天子,从小到大都在生活在皇宫里,过着奢华又安逸的生活,哪里遇到过战争?
姬昊慌张地看着周围的大臣,连声问道:“诸位爱卿,现在朕该怎么办?”
大臣们耷拉着脑袋,没人答话,甚至都没人敢抬头看正阳帝姬昊一眼。
正在这时,只听众臣后面有人突然开口说道:“父皇可先走,其余交给女儿吧。”
听闻话音,人们纷纷回头望去,说话的这位不是旁人,正是公主姬丹琪。
此时姬丹琪还穿着公主华丽又高贵的衣裙,只是洁白的锦缎上已布满泥污和灰尘。
在逃亡的这一个月里,姬丹琪也整整消瘦了一大圈,圆润的面颊凹陷下去,原本合体的服饰现在看上去也略显肥大。
这段时间里,变化最大的可能就属姬丹琪了……
原本她是帝国的长公主,高高在上的她什么事情都不需要她来做。
而现在,帝国公主却成为无家可归的流亡公主。
以前她身上的稚嫩和天真统统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超出她年龄的成熟。
对眼前危急的局势以及重重的困难,姬丹琪比正阳帝姬昊适应的要快许多,这也是她强于正阳帝姬昊的地方。
正阳帝姬昊最疼爱的就是姬丹琪这个女儿,听她说要留下来阻敌,正阳帝姬昊哪能同意?
姬昊走到姬丹琪面前,说道:“不行,那太危险了,你得和父皇一起走。”
姬丹琪暗暗苦笑,己方众人都已疲惫到了极点,而且还带有那么多的家眷,哪里能跑得过人家的先锋骑兵?
若是无人阻拦,用不了多久敌人就能追上来,到时谁都走不了了。
她急声说道:“父皇,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如果父皇再不走,可就真来不及了。”
正阳帝姬昊的拳头松了握,握了又松,可是直到最后他也未舍得扔下女儿自己先逃命。
姬昊向四下望了望,最后目光又落到近在咫尺的后晋河信城。
姬昊深吸口气,大步流星向河信城的城门前走去。
后晋已把河信城关闭,而且城上还有重多的晋兵看守,见天子独身一人走过去,姬丹琪和众大臣们皆吓一跳,纷纷追上前去。
姬丹琪一把将他抓住,急声道:“父皇要做什么……”
正阳帝姬昊一字一顿地凝声说道:“让晋兵给朕开城门。”
众人相互,皆未言语。
既然后晋已经封闭边境,就已经是下定决心不让他们入城。
事已至此,即便天子出面,恐怕也无事无补。
事实也正是如此,正阳帝姬昊连护城河都未能接近,就有箭矢率先迎接正阳帝了……
一支翎箭钉在正阳帝姬昊的身前不足二十步的地方。
“若再敢进前一步,我等必乱箭齐发!”
城墙上的那人开口警告道。
听闻这话,正阳帝被气得连都黑了,甚至愤怒已经压过了心中的恐惧。
正阳帝姬昊未听城墙上的警告,又上前两步,大声回喊道:“朕乃堂堂天子,谁敢向朕放箭?”
听闻正阳帝姬昊的话,城墙上放箭的那名晋将也是一惊,拢目仔细打量城外的人……
晋将沉默了片刻,随即拱起手来,轻笑道:“在下朱兆,因甲胄在身,无法向陛下见礼,还望陛下海涵……”
正阳帝姬昊哪有心情听他的废话?
姬昊昂首说道:“你速开城门,放下吊桥,迎朕入城!”
朕?
迎朕入城?
姬昊还当自己是天子呢?
真是可笑至极……
朱兆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陛下,请谅在下恕难从命,我家大王已下令封闭河信城,任何人不得进出,陛下若要进城,也得有我家大王的命令才行。”
“大胆!”
正阳帝姬昊气的七窍生烟,喝道:“你区区一后晋子臣,竟敢对朕无礼,你该当何罪……”
未等他把话说完,朱兆已仰面大笑起来。
“陛下,在下虽为后晋子臣,但也比丧家之犬要强得多……”
如果说之前他还有有所收敛的话,那现在就是赤裸裸的嘲讽了。
正阳帝被气得浑身颤抖,指着城头上的朱兆:“乱臣贼子,好大的胆子……”
后面的姬丹琪实在看不下去了,走上前来,扶着摇摇欲坠的父亲,道:“父皇还是快走吧,何必自取其辱呢……”
“朕还算是什么皇帝……”
“还算是什么天子……”
正阳帝姬昊回过神来,转头看了看姬丹琪,悲由心生,颤声说道:“区区一子臣都敢辱骂于朕……”
听着正阳帝姬昊的自语,姬丹琪的眼泪又再次掉下来,后面的大臣们更是抱头痛哭。
河信城外,一片悲鸣。
可就在这时,忽然见到后方掀起偏偏烟尘,人们下意识地抬头望去,直吓的心头发颤。
尘土飞扬,遮天蔽日,地面颤动……
这不是大队骑兵,还能是什么呢?
姬丹琪反应过来,忙开口道:“追兵到了,父皇快走……”
正阳帝姬昊看着远方铺天盖地而来的尘土,表情已变的木然……
走?
自己还能向哪走?
天下之大,已经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了……
他目光呆滞地喃喃说道:“朕不走了,朕也累了,西楚与东闵两国要捉朕,要杀朕,就让他们来好了……”
“陛下!”
大臣们闻言,哭喊着纷纷跪地叩首。
也罢……
姬丹琪将心一横,把正阳帝姬昊的手握的更紧了,她侧头喝道:“段大人!”
“臣在!”
段岭书答应一声,走上前来,拱手施礼。
“布阵!”
姬丹琪深深吸口气,道:“我等与敌兵决一死战!”
段岭书乃是帝国太尉,地位仅次于大将军。
虽说手上已无兵权,但如今大将军不在,他便是军中最高将领。
听闻姬丹琪的指令,段岭书抬头看向姬丹琪。
此时姬丹琪的脸上只有坚定。
段岭书咬了咬牙,沉声道:“臣,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