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蜀与齐国交界处,曾几何时这里乃是通往帝国京城交通要道。
但却因为几十年前两国的一场战争彻底摧毁,就算是后来和谈,这里也在没开过。
所以现在邺国的百姓商队想要去京城,就必须要走齐国境内的道路,要么就是走前蜀境内的路。
齐国倒是好说,第一场国战虽然让齐国有些伤筋动骨,但经过两年的修养也好了不少,唯一说的上损失的,便是开春时,南齐军与邺国西北军哪一战,让南齐军伤了元气,但这却影响不到齐国的根本。
但相比于齐国,同样是与西北军作战的前蜀可要悲惨太多了。
本身在战争之时,平福郡、河北郡、鹰郡,这三郡百姓便被西北军屠戮的不成样子,后来又因为前蜀和齐国前蜀那么丧权辱国的条约,租借两郡之地,并且赔付白银九千万两,致使物价上涨严重,民间民愤颇大,甚至许多地方都出现了叛乱。
叛军攻击商队围困县城村镇的事情屡见不鲜。
来这里过往的商队都要经过紧密的盘查之后才能通过。
而在前蜀北部的官道上,一辆马车缓缓向前行进,驾驶马车的是一二十六七岁的汉子,车内坐的则是一个三十左右的汉子以及一个七八岁大的小丫头。
驾车的汉子身穿一袭白衣,虽说并没有悬挂什么名贵的玉佩做点缀,但光凭这人的相貌就足以被人评价成一等一的俊男了。
如果他在有些文学水平和家世底蕴,手里面只是拎把折扇,就得被那群大姑娘小媳妇给围着观看。
不过好在现在前蜀的百姓没有那个闲工夫,他们现在连生活都照顾不好,哪里来的时间去研究这些事情。
这时候,那个三十岁的汉子撩开帘帐,问道:“前面到哪了?”
“柘易郡。”
闻言,那汉子叹了口气,道:“现在真的是越往东走关卡就越多啊。”
赶车的那个俊男马夫宛如没睡醒一样,回头答了一句道:“我说你这家伙,明明有齐国那溜光大道不走,还有护卫随从跟着,多好的生活,但却非得和我们父女俩挤马车,我说你是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啊?”
“我这也是为了看看前蜀被你祸害成什么样子了。”
汉子嘿嘿一笑道:“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当初我就听父王说过,前蜀平福郡乃是府邸,每年产量要比咱们的渡冲郡还要多两层,但这次亲眼看见,却是千里无鸡鸣的景象,我真的是怀疑,你当初说共计杀伤军民八十万都是虚报的了。”
这天下,会这么说话的,除了楚羽嘉和赵宽这对君臣之外,还能有谁呢?
本来赵宽的既定路线是由邺国仪仗队开路走齐国进入天子领土,而楚羽嘉则是选择带着闺女看看前蜀的风土人情,走蜀道进入天子领土,但半路上赵宽忽然改了主意,让仪仗队自己走齐国,而他则是跑到了楚羽嘉的马车上。
“要不是我杀了这么多人,你以为你这么好接手这两郡之地?”
“光是这各地的叛乱,就够你手忙脚乱的。”
楚羽嘉回头白了他一眼,道:“这前蜀每年税收要比咱们邺国多四成,但现在却也被这叛乱折腾的疲乏了,要是换成我们邺国,怕是都得被这两郡给吃空了。”
赵宽又怎会不知这个道理?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在平福郡和鹰郡两地驻扎的还不能的刚刚招收上来的蜀人,只能用本国的邺人去打叛军,可高昂的军费是邺国承受不起的,搞不好最后都得弄得个入不敷出的结局。
虽说楚羽嘉将那两郡百姓十去七八之后导致许多地方土地无人耕种,农田荒废,村落也都荒废。
但楚羽嘉的西北军可一直以来都有一个战时为兵,闲时为民的好习惯,而这个好习惯也被赵宽应用到了中央军当中,在鹰郡与平福郡两地用军队开垦农田种植庄稼,同时也在当地招聘一些愿意给邺国卖命的前蜀百姓加入其中,又在国内废除一部分禁迁令,让渡冲郡与平阳郡的一部分居民进入平福郡与鹰郡生活。
这样一来,两郡的生产不说比原来更好了,但也不至于退步多少。
而且军队种植的庄家,最后都会收归国库所有,国库充盈了,国内自然无需在压榨百姓的税收,百姓不用上交那么沉重的赋税,自然而然也就能多吃几顿饱饭了。
赵宽笑了笑,道:“不过这回你可是要背上不少骂名了,前些天我可就收到了几封参你的奏折,无一例外都是说你在前蜀时做的太过分了。”
“骂名就骂名,反正我又听不见。”
楚羽嘉翻了个白眼,道:“就算是我能听见,只要你不觉得我有错,那谁说我有错也没用。”
“你小子,也就是仗着我不敢杀你。”
赵宽轻轻叹息一声,随即话锋一转,问道:“对了,你觉得这次天子召集诸侯王入宫面圣,是否是另有隐情?”
“多半是。”
楚羽嘉眯了眯眼睛,道:“不过我猜想,无外乎就是想要增加一些供奉的事情。”
固然明武帝国的局面混乱不堪,诸侯割地常年战乱不断,但天子毕竟是天子,虽然有名存实亡的意思,但每年诸侯列国的王庭也都是要上交供奉来供养皇庭的。
要不然皇庭那几万张嘴吃什么喝什么?
天子与他后宫的那帮嫔妃吃什么喝什么?
赵宽无奈摇头,道:“怎么天子到了你的嘴里,就变成了这么没出息的一个人?”
“你觉得他有出息吗?”
楚羽嘉无精打采的说道:“白白坐拥天子位置,却不敢一丁点天子的事情,这样的人还不如让他趁早滚蛋。”
“哦?”
闻言,赵宽挑眉问道:“那你觉得,谁做这个天子最合适?”
“那还用问?”
楚羽嘉回头看了赵宽一眼,道:“当然是你了,如果你坐在那个位置,十年之内,这天下十大诸侯国便不再存在,有的只会是一个拥有完整政权的统一国家,你信吗?”
“我不信。”
赵宽呵呵一笑,道:“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自己,你凭什么那么相信我,况且我和你说,我与这天子姬浩还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虽说那时候我比较小,他也比较小,但这人却不像是一个胸无大志的人,恐怕到时候会给我们一个大大的惊喜啊。”
“惊不惊喜无所谓。”
楚羽嘉晃了晃脑袋,道:“我想的事情很少,也懒得想那么多,费脑子,反正你让我打谁,我就打谁,哪怕是以一敌九,也是你选的路,我陪你走下去便是。”
看着楚羽嘉的模样,赵宽摇头叹息,目光望向前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