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北军连番施压下,前蜀使团终于进入了邺国境内,前往邺国都城求和。
前蜀明显是已经将自己的姿态放到最低,在王庭朝会之时,赵宽的脸上也不由得开始展露出笑容。
可也就在赵宽以为,因为这场战争的获胜马上就要在自己的功劳簿上记上第一笔的时候,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却打破了所有人的遐想。
齐国突然向河北郡发兵三万,连夜突袭西北军后勤补给线,八百负责押运战利品的西北军骑卒全部阵亡。
当收到消息后,赵宽直接将信纸按在了书案上,咬牙道:“齐狗……”
谁都没想到,在这样一个时刻,齐国会突然向河北郡增兵,这摆明了要在邺蜀战争当中横插一脚,而且站队已经站的非常明确,摆明了是要站在前蜀一方。
当前蜀方面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本来要前往邺国都城的前蜀使团忽然驻足不前,并且发出消息说,要仔细商议一下两国和谈内容。
和谈?
开始的时候是求和,如今已经变成和谈了?
如此明白的态度,只要不是个傻子就能看出来了。
而当楚羽嘉收到消息的时候,不由得直接笑出声了。
几个军中谋士,见到楚羽嘉竟然笑了,不由满脸不解。
楚侯这是疯了?
楚羽嘉缓缓地站起身来,看了一眼身后的地图道;“我邺国新老交替,谁能想到竟然是如此局面……”
“楚侯……”
一名唤做王兴的谋士站起身来,拱手道:“如今齐国突然加入战场,使得本来已经清晰的局面便的混乱,我提议,撤回北上的连天营,以及南下的飞雪营,让大军汇聚一处,在重新商讨对策。”
另外一名谋士也站了起来,道:“在下同意王兄的说法,楚侯,现如今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一旦让齐军纵深插入,切断我中军帐与连天营的联系,那么连天营便危险了……”
“危险?”
“如果他褚浩杰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我要他作甚?”
楚羽嘉的嘴角高挑道:“别忘了,我们西北军从重新组建开始,我就对如何作战的事情上面没有插过嘴,完全都是由他们自行处置,如果这都没有让他们练出来在孤军之时如何作战,那么他也就不用再做这个连天营统帅了。”
“如今我们邺国新老交替,前蜀欺负我们邺国要从前蜀运粮,和我们索要天价过路费。”
“他齐国又在我们与前蜀交战之际横插一脚……”
“既然如此,那还和他客气什么?”
楚羽嘉抬手重重的拍在地图上,道:“旁人我不管,我西北军就跟他打到底,我倒是要看看,他们齐国前蜀能不能打得起……”
话音落下,楚羽嘉直径转身,道:“传令下去,西北军千里营,追风营,全部南下,让老庄和老杨也给我南下吃肉来。”
一听这话,谋士们大惊失色。
楚羽嘉是想干嘛?
孤注一掷要拼命了?
王兴急忙开口道:“将军,如果让千里营追风营也南下的话,那咱们西北,可就只剩下那还在训练的两万新兵了。”
“新兵又如何,难不成就守不住一个西北防线了?”
楚羽嘉冷笑道:“我之所以放千里追风飞雪连天四营在草原纵深杀上一年,就是准备着这一天,我就不信一个已经被我打残了的草原,还能起波澜,西北一片全权交给军师孟飞航,如果在这时候他守不住西北防线,那侯爷我给他的银子就算白给了,那些新兵也不用要了。”
楚羽嘉转身从众人脸上扫过,道:“这一仗,乃是我邺国新主登基以来的第一战,哪怕是全天下与我为敌,我也要杀尽天下人为他立威,哪怕是西北军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哪怕是连我都战死沙场,也是君臣本分,也是为人臣子的本分,一句话,谁拦我,我杀谁。”
话音落下,楚羽嘉也不管这些谋士是什么表情,一甩袍袖直接出了中军帐。
西北军的调度也很快就落入了赵宽的眼中,他也知道楚羽嘉是如何想的,兄弟二人心照不宣。
在这种时刻,他能做的,也只是稳稳地坐在王位上,给予楚羽嘉最大的自由与权力让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而在邺国国内,这些消息落入百姓耳中,宛如惊雷一般在百姓人群中炸响。
不用谁去特意号召,邺国这个巨大的战争机器,在西北军这匹强有力的战马的拉动下,已经开始运转起来。
百姓们齐齐走上街头,不用官府号召,便自行勒紧裤腰带自己给自己加了税贡,商贾也都纷纷解囊贡献钱粮。
邺国的团结,是在战争当中淬炼出来的。
邺国的百姓,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想象得到的。
看着那蜂拥而至到郡府县府外贡献粮食的百姓,停靠在邺国的前蜀使团都看傻眼了。
范成珍特意问一个前去上交粮食的老翁,道:“如今邺王可还没有要求增加赋税,你们怎么就自行去上交了,您都这么大岁数了,难道不留些粮食自己吃?”
“正因为我这么大岁数了,我才用不着。”
老翁满脸淡然道:“与其我在这浪费粮食,还不如给前线那些后生们吃,我是没能耐了,没办法与他们并肩作战,但我还有一身力气,能种地,能收点粮食,我少吃点没关系,但他们吃饱了才能去打仗,也只有他们吃饱了,咱们邺国才能不受欺负。”
一听这话,范成珍满脸黯然,如果前蜀百姓也能在西北军进入蜀地之后,表露出如此强劲的态度,那前蜀还是如今这番景象么?
范成珍叹了口气,问道:“老伯,您真觉得这是邺国受欺负?”
“难道不是吗?”
老翁冷笑道:“虽说我没读过书,大字不认识几个,但耳朵还没聋,眼睛也还能看得见,他前蜀算什么东西,竟敢和我邺国要过路费,这不是欺负我邺国是什么?”
“可是楚侯不是率兵去讨说法了么?”
范成珍叹息道:“据所我知,前蜀边境的百姓可是死伤无数啊,齐国这一次也是看不下去那些百姓的伤亡,才会进入前蜀啊。”
“旁的不说,单说这明明是前蜀与邺国之间的事情,跟他们齐国有什么关系?”
“这时候趁机发兵,不就是在欺负我们邺国无人?”
“这时候趁机发兵,不就是在欺负我们邺国的新君刚刚登基?”
老翁昂首道:“但他们忘了,我们有楚侯,我们有西北军,我们还有数十万的邺国将士,欺负我们邺国就要付出代价,不论是齐国还是前蜀,都得付出血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