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徐阶和高拱不言语,隆庆帝脸色阴沉道:“如果这点儿事情你们都做不到,这个内阁首辅和次辅做的也就太不称职了。”
“臣遵旨!”
“众卿还有何事?”
“陛下!”马芳沉声道:“如今三个月的时间早过,臣对于解决钱荒的事情没有半点儿办法,当初首辅大人曾经立下规矩,如果我和张大人解决不了钱荒问题,臣就自动降一位,张大人不得理政,只能够在内阁学习三年。
如今臣已经自动降到了严大人之后,还请陛下下旨,令张大人学习三年。”
实际上马芳心中憋着一股气,徐阶和高拱回家,原本应该是自己当内阁的暂时带头大哥,但是隆庆帝却让严纳当了这个带头大哥。
好!
这个就算是对自己没有解决钱荒问题的惩罚,但是为什么张居正没有受到惩罚?
凭什么?
就凭他是内阁首辅徐阶的学生?
一想到这里,他就对高拱满腹怨言。
真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高拱这个老大太不给力,徐阶能够保住张居正,你高拱就保不住我?
保不住小弟,你当什么老大?
所以,今天马芳就破罐子破摔了。而且这也算是给罗信交一个投名状。所以,在他说完了这句话之后,接着说道:
“而且陛下说过,如果罗大人这次真的解决了南方战事和市舶司,便会将罗大人提升一个排位,我愿意排在罗大人后面。”
高拱心中欢喜,朝着马芳投去了赞赏的一眼。他倒是没有想到马芳已经暗中投奔了罗信,只是认为马芳这是为了让张居正闲置三年,豁上了自己。一旦让张居正在内阁失去话语权三年,自己和徐阶争起来,底气就足了很多。
“多好的人啊!”
“为了帮助我打击徐阶,竟然将自己都豁上了。”
他完全没有考虑到罗信提升了一位,可就排在内阁第四位了。而以严纳那个老好人,罗信超越严纳,坐在第三位的日子还会远吗?
他现在就剩下高兴了,一旦隆庆帝同意封杀张居正,他在内阁就轻松了不少。
但是,张居正心中却是一沉,心中充满了愤怒。
这个愤怒有对马芳的,也有对徐阶的!
是的!
就是针对徐阶的愤怒!
在他看来,徐阶这次揪住一条鞭不放,以此来攻击高拱,根本就没有考虑他这个学生。完全把他当成了牺牲品。
而此时的徐阶也是面沉似水,他是把张居正当枪了,但是却没有想将这杆枪封存到库房内。一旦张居正被封杀三年,他辛辛苦苦把张居正弄进内阁,岂不是白费力气?
但是,他知道此事已成定局,在马芳拼了一身剐的情况下,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果然,听了马芳的话之后,隆庆帝毫不犹豫地点头道:
“张居正就再学习三年!”
张居正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奋斗的多年,进入了内阁,却得到了这个结果,成为了朝堂的笑话,自己以后还有前途吗?
或者是说,自己以特旨进入内阁就是一个错误?
马芳如今在内阁排位第四,下降一位,张居正三年不得理政的消息很快就传播了朝堂,朝堂一下子就寂静了下来。弹劾也消停了下来。因为徐阶和高拱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再这么弹劾下去,恐怕他们两个都要离开内阁了。
最关键的是,如今大家都在等罗信那边的消息。
现在的情况和之前已经反过来了。
如果罗信失败了,一条鞭便会立刻作废,因为那意味着战事就要临近,大明财政出现问题。那个时候,一切都要为战事做准备,一切以稳定为主,一条鞭就算了。
如果罗信成功了,那一条鞭就还有着一线希望。毕竟财政问题解决了将近一半。
不错!
如今市舶司的收入占据大明财政的份额将近一半,剩下的一半多是原本大明财政的来源,比如说传统的土地税收等,再加上北方互市。
如今传统的财政收入并没有受到影响,今年从目前来看,大明并没有天灾,所以传统的税收应该没有问题,只要罗信解决了南方问题,哪怕是北方问题没有解决,也会一下子让大明在军事上不会腹背受敌,好受了很多。更为重要的是,解决了市舶司的问题,让大明的财政一下子就会好转,收支平衡绝对没有问题。
这就让大明的一切都成为可能。
但是,这不意味着徐党会放过一条鞭。因为这是打击高拱的重量级炮弹。同样也是打击罗信的一个犀利的方面。
如今没有弹劾罗信,那是因为罗信前往南方为大家办事。
不错!
在他们看来,罗信不是为皇家办事,而是为他们办事。因为太多的官员家族深陷参与进了市舶司。只要罗信解决了市舶司的问题,便意味着有大把的金钱流入到他们的家族。如果罗信解决不了,他们的损失太大了。
这才是没有官员弹劾罗信的原因。
同理的是,这也是如今徐阶和高拱乖乖地听隆庆帝的训斥,回到内阁,压下各自手下弹劾的原因。
顺势可为,逆势不可为。
徐阶和高拱这两个大佬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朝堂难得地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望向了东南,他们再等,在等罗信的消息。不管是罗信失败,还是成功,徐党都会发出猛烈的攻击。那个时候的攻击,针对不仅仅是高拱,还有罗信。
因为如果罗信成功了,他们也就不需要罗信了,卸磨杀驴嘛!你已经没有用了,便到了将你赶出内阁的时候了。如果罗信失败了,那就更不用说了,满腔的愤怒总要有一个倾泻点,而且也需要一个背黑锅的,高拱和罗信就不错。
谁让一条鞭是你们两个发起的?
但是,徐阶和高拱两位阁老回到了内阁,脸色都十分难看,虽然两个人强作笑颜,但就算是傻子,也能够看出两个人的情绪极为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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