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熙宮。
嘉靖帝轻声道:“黄伴伴,会试开始了?”
“回陛下,一刻钟之前已经开始了。”
“嗯!”嘉靖帝点点头,闷了一会儿又道:“没有想到罗信的那些学生没有来皇宫大门前闹事。读书人都是忘恩负义之辈。”
黄锦心中便是苦笑,也不知道这皇帝怎么想的。
如果罗信的学生闹事?
恐怕嘉靖帝就会恼羞成怒。这罗信的学生不闹事,他又骂读书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
“据厂卫调查,罗信委托刘守有送出去一封信,随后邹玉,张洵和徐时行等人便召集那些学生,劝说他们好好科考。所以,他们才没有闹事。”
嘉靖帝微微皱起了眉头道:“刘守有给传信?”
“是!”
嘉靖帝垂下了眼帘,看不出喜怒。半响才道:“应该是罗府使了银子,而刘守有也看了信的内容,感觉对大明有利,呵呵……”
说到这里,嘉靖帝呵呵笑了两声道:“如果那些学生真的闹事,恐怕最头疼的就是刘守有?如此他肯为罗信传信,也就不足为奇了。算了,罗信还算是懂事,就让他暂时在牢里呆着。”
这几日。
京城难得的平静了下来,全国的目光都汇聚在会试上,就连罗信被抓的事情也似乎被人遗忘。
这一日清晨。
罗信正在院子里练武,周围一群锦衣卫纷纷叫好。当罗信练完了之后,便有一个锦衣卫立刻送上了毛巾,而刘守有正拎着一个食盒从外面进来,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刘守有进来,便笑呵呵地说道:
“罗大人,弟妹又给你送早餐了。”
罗信便宠溺地走到了那个女子跟前,轻声道:“不是说不要来了吗?”
陆如黛轻轻点头道:“这是最后一天,今日会试就结束了,那个时候,恐怕又有人将目光汇聚到相公这里,明日我就不再来了。”
“好,进来,我们一起吃。”
两个人进了屋子,当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两个人一边吃着早餐,陆如黛一边压低了声音道:
“相公,大哥带着一千人来了。”
“大哥来了?”
“嗯,如今大哥就住在我们家里。一千人都是从草原带来的,而且从京城到草原,还有五千人分散在一路上。大哥说,只要你想离开,他便可以保着我们一家从容离开。还有,翠翘那里也来了消息,堂兄也带着人上岸了,此时正向着这边赶来。现在就看相公是想要去草原,还是想要去台湾。父亲说……”
“父亲说什么?”
“父亲说,他已经将正义军准备好了,足有两千人。随时可以将相公救出去。”
罗信喝了一口粥,然后摇了摇头道:“草原我不去,台湾我也不去。放心,我这里没事。就算我将来离开大明,也是趾高气昂地离开,绝对不会以这种灰溜溜的状态离开。”
“可是……”
“不要担心!”罗信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陆如黛的面颊道:“我不会有事。告诉大哥和堂兄回去,还没有到那个份上。”
“恐怕在你出狱前,他们不会离开。”
“那就让他们好好玩玩,让王翠翘把他们安排好,不要泄露了身份。”
“嗯!”
“在家多陪陪娘,不要让她担心。”
“我会的。”
落在站在房门外,望着陆如黛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刘守有走了过来,轻声道:
“你觉得什么时候能够出狱?”
“不急!”罗信轻轻摇头:“如今我在牢里对我更有利。朝堂动荡啊,如今我远离斗争漩涡,正是求之不得。”
“呵呵……”刘守有笑道:“如果让徐阶和袁炜知道你此时的想法,不知道会不会气死?”
“呵呵……”
会试结束了。
一个个举子邋里邋遢地走了出来,脸色苍白,身形摇晃,比罗信坐牢还遭罪的模样回到了各自的住处。
接下来的京城,平静中有着躁动,所有人都在等着张榜。在锦衣卫大牢内的罗信也在等。他对自己的三个弟子期望高。一个是范应期,一个是李自华,还有一个就是陈栋。
高拱也在等。
而且他的心情非常好!
这一届会试,他作为主考官。如此他便是所有所中进士的座师。那些进士都将成为他的门生,这对他扩大影响力,掌控朝政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徐阶也在等。
他等的是张榜之后,便可以暗中推动那些落榜的举子去皇宫闹事。将罗信彻底打倒。
终于张榜了!
复兴社的举子都聚在一家客栈内,派出了自己的书童去看榜,同时也是在一切抱团取暖,等着报信的到来。
范应期,李自华和陈栋几个人坐在一张桌子的周围,陈栋的性格有些跳脱。范应期和李自华的反应还算沉稳,但是陈栋却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呼地一声站起来道:“我去门口看看。”
范应期和李自华不由摇头苦笑,只是两个人的眼中也有着一丝紧张。陈栋站起来,向着门口走去,只是走了两步,却发现前面都挤满了人,根本就走不出去,便又只好回身坐了下来,而就在这个时候,便有敲锣打鼓的声音传来,众人齐齐站了起来,伸着脖子向着外面望去,很快报子就大声报喜。范应期,李自华和陈栋的脸上都露出了笑脸,纷纷高声相贺,原来是他们复兴社的一个举子中了。边上立刻便有人上来打赏,然后被报信的书吏披红挂彩。
过去了没有半刻钟,便又有报子敲锣打鼓而来,高声喊道:
“捷报杭州老爷,章讳亮,高中第二百五十三名贡士,金銮殿上面圣。”
众人便又纷纷围了过去,向着那个满脸幸福的举子道贺。而章亮也激动地向着报子走去道:
“我就是章亮!”
“恭贺老爷!”
报子便上前磕头,拿了赏钱,又给章亮披红挂彩,便匆匆离去。今日张榜,就是他们一个发财的日子。
一对对报喜的来来去去,不是来到范应期他们所在的客栈,便是去两旁的客栈,一个个举子被披红挂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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