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锦匆匆离去,徐阶心中就更加迷茫了。都已经将罗信罢官了,而且人家罗信都开始收拾东西,开始吃送行饭了,你又把人叫过来,什么意思?
“不器,不器……”
罗信正在那里张罗收拾东西,都已经装了七辆马车了,满院子摆的都是东西,黄锦绕着地上的东西,向着罗信走去。
“黄公公,你怎么又来了?为我送行吗?那就等着晚上我们一起吃饭。”
“不器,你就别逗我了!”黄锦苦笑道:“陛下让你去玉熙宫。”
“不去!”罗信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如今已经是草民了,我不是陛下的官员了,不去。”
“你……”
“黄公公,你回去和陛下说,不器就不面君了,明日一早,不器便会离京。”
“不是……”
“哎,轻点儿,把那个放那辆马车上。”罗信急匆匆地向着几个家丁走去。
“不器,不器……”黄锦跟着罗信跑了过去,上前拉着罗信的袖子道:“别闹,和我去见陛下。”
“不去!”
“不器!”
“不去!”
黄锦拉了半天,罗信就是不去,黄锦没有办法,便只好回到了玉熙宫。
“罗信呢?”看到黄锦一个人回来,嘉靖帝不由奇怪地问道。
“奴婢去的时候,罗信已经装了七辆马车了,奴婢和他说,陛下要见他,他说……他说……”
“他说什么?”
“他说,他如今已经不是官了,只是一个草民,他要收拾东西回老家,不来。”
“不来?”嘉靖帝竖起了眉毛。徐阶心中狂喜。
“嗯,不来,奴婢劝了他好久,我就是不来。他说要收拾东西,明日离京。”
“喝……他倒是想要躲清闲!”嘉靖帝反倒是乐了:“带着东厂的人去,告诉他,如果他不来,就把他绑着来。”
罗府。
罗信正在指挥装第十三辆马车,便见到黄锦又来了,而且这次还带着四个人,远远地朝着他招呼:
“不器,不器……”
“轻点儿!”罗信又朝着一个家丁喊了一声,这才朝着黄锦迎了上去:“黄公公,您怎么又来了?”
“不器,跟咱家去见驾。”
“不去!”
罗信刚摇头,黄锦便道:“这次陛下可是说了,如果你不去,就把你绑去。”
“那……”罗信沉吟了一下道:“还是去。”
话落,便向着大门外走去。
“不器!”黄锦又拉住了罗信道:“你就这样去面君?”
“是啊,不这样,还怎样?”罗信奇怪地望着黄锦。
黄锦哭笑不得地望着他说道:“换衣服啊,换上官服啊!”
“我都被陛下罢官了,现在就是一个草民,穿什么官服?去不去?不去我继续收拾东西。”
“去去去,你爱咋滴咋滴!”
黄锦也无了奈了,只好就这样和罗信返回了玉熙宫。罗信一身便服走进玉熙宫,跪倒拜道:
“草民罗信,拜见陛下!”
“草民……”
嘉靖帝嘴里一阵发苦,脸上哭笑不得。徐阶站在一旁,满心心悦的看着一身便服的罗信,心中暗道:
“总算给你弄倒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嘉靖帝的声音悠然响起:“谁说你是草民了?”
“陛下说的啊!”罗信抬头,而且站了起来道:“陛下金口玉牙,不会说了不算话?”
嘉靖帝便将脸色一沉道:“我说过罢官于你吗?朕只是说这个官你能当就当,不能当就卷铺盖回家。”
“对啊!”罗信点头道:“草民不能当啊!”
嘉靖帝脸色就是一青:“如此说来,你是不愿当官了?”
“陛下又不是不知道草民的心思!”罗信笑眯眯地拱手道:“草民多谢陛下。”
“你……”
嘉靖帝哭笑不得,自己只是想要试探他一下,却没有想到他就顺坡下驴,看来上次他并不是糊弄自己,是真的想要过着专心求学问的日子。
但是……
不行啊!
不能够放他走啊!必须把他放在身边看着啊!当即将脸色一沉道:
“罗信,朕问你,你可是迟到早退?”
“是啊!”罗信诚实地点头。
“可是允许手下不当值?而且丢掉斯文去赚钱?”
“是啊!”罗信继续点头。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对得起朕吗?”
“对不起啊!”
“那你要如何向朕交代?”
“辞官归故里啊!”
“你……”
嘉靖帝气得伸出手指点着罗信,黄锦低着头在偷笑,这个时候他已经看出来了,嘉靖帝根本就不想罢罗信的官,而且他同时也反应过来,之前嘉靖帝让他传给罗信的话,就是试探罗信。如果罗信真的和自己商议,来哭求嘉靖帝……
黄锦不由吓出了一身冷汗,同时对罗信也更加地佩服了。再想到罗信不肯告诉自己原因,便知道那是罗信还没有完全相信自己,心中不由轻叹一声,以后得和罗信更加真诚了。
而在整个时候,徐阶也反应过来了,如果在反应不过来,他就不是徐阶了。嘉靖帝根本就没有想罢罗信的官,心中虽然有些失望,却也没有绝望,原本他的计策就是坐一望二,能够将罗信罢官那最好,罢不了官也无所谓,只要扣罚俸禄就好。你罗信在东南捞足了,不在乎那点儿俸禄,但是你那些手下可都是穷鬼啊。让他们必须天天上班,敢迟到早退就罚款,到时候必定对罗信怨声载道,看你那个时候这么办?
“回去给我老老实实地呆在詹事府!”
嘉靖帝终于怒了,这不怒不行啊,在徐阶面前丢份儿啊。瞪着眼睛道:
“而且不允许迟到早退!徐阶!”
“臣在!”
“让吏部天天去检查,发现谁不在,就扣罚俸禄。”
“遵旨!”徐阶眉飞色舞。
“臣都开始收拾家了啊,都收拾好多马车了啊!”
“那就再卸下来。退下!”嘉靖帝更怒了。
“遵旨,臣告退!”
罗信溜溜达达地离开了皇宫,派了一个人回去通知不搬家了,老爷我依旧是詹事府左庶子。那个家丁便兴高采烈地回去了,罗信则是又回到了詹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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