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景之拿起一个煮花生放在了嘴里，嚼着看着宋子轩。
但他并没有说话，脸上的微笑带着不知多少沧桑的褶皱。
看着方景之的眼神，宋子轩愣是懵了。
“我说爷爷，咱不带卖关子的，我这虚心请教呢。”
“你少跟老子放屁了，虚心请教？你见过哪个空着手来虚心请教的？”
宋子轩这才想起自己空着手进来的，不由得憨笑了起来。
“呵呵，爷爷，来得急，忘了买酒了。”
方景之瞥了他一眼：“用不着，梅子，咱酒还够吧？”
“够呢爷爷。”
宋子轩马上瞪了梅子一眼：“以后少给老爷子买酒啊，别由着他性子。”
梅子赶忙收敛：“是，子轩哥，我下回注意。”
梅子也就是十七岁的女孩儿，从农村过来的，宋子轩也是托人从保姆中心找的她。
见单纯，事儿少，老爷子又不讨厌，宋子轩也就留下了。
“嘿嘿，爷爷，我惦记着把您接我那去，咋样？”
“你那新家？别介，老子住不了楼，还是平房好啊。”方景之说道。
“哪能啊，平房，我妈要接地气的，不买楼房。”
方景之想了想，旋即看向了梅子：“梅子，要是平房……咱能考虑考虑？”
“能啊爷爷，您天天念叨子轩哥，要离得近点，他来看您也省得他折腾啊。”
闻言，宋子轩心里一暖，这段时间来看老爷子的确少了。
不管是寻风苑还是陆利军那边的事儿，也包括和唐雅琪在一起，都牵扯了不少精力。
方景之则马上摆了摆手：“谁念叨他了，这狗崽子，不来正好，咱清净。”
“谁不来正好啊？爷爷这么不欢迎我啊！”
方景之刚说完，门外传来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光听声音，就让人觉得清爽。
紧跟着，凌可儿拎着两瓶茅台走了进来，同时带着一脸阳光的笑容。
“嘿哟这谁啊，不是我大孙女儿吗！”
宋子轩一愣：“别，爷爷，这是我徒弟，可不是您孙女儿，这辈儿乱了啊。”
“呵呵，随便，你们论你们的，我们论我们的，对吧大孙女儿！”
“对，爷爷！”
凌可儿小嘴儿才是真甜，说着，把茅台拎到了方景之面前，同时蹲了下来。
“爷爷，咱论咱的，我师父不带玩儿。”
“对，不带他玩儿！”方景之也是难得这么开心。
毕竟这么大岁数了，早应该四世同堂或者儿孙绕膝，可他却孤寡一人。
平时最盼着的就是有人来看他，这好不容易人多了，心情自然也就好了。
“爷爷，我这是给我师父赔不是来了，您说到您这哪能空手啊对不对？”
“对，这小子不懂事，你这丫头懂事。”方景之笑道。
宋子轩则会心一笑点了点头，今儿要是没有可儿，还真不好过老爷子这一关了。
这要是指着方瑞肯定没戏，这家伙不支使不动。
要是论机灵劲儿，他比凌可儿和桑天烁他们差了不知多少倍。
“丫头，别添乱，我这正跟老爷子聊正事儿呢，一边儿玩会儿去。”
“哦……”凌可儿嘟起嘴，走向了一边儿。
方景之笑了笑：“小子，你做菜得动脑子。”
“嗯？爷爷您赐教。”
见方景之开心了，直接切入正题，宋子轩也马上请教。
“菜谱是死的，人是活的，厌食……需要用药，药便需要药引。”
宋子轩缓缓点头，其实这一点自己也想到了。
他觉得就算是斗龙门恐怕也难让赵婷婷开口，但如果有中药作为引子，或许会好很多。
“可是爷爷，我就是不知道在给她吃东西之前，该用什么药。”
“什么也不用！”
方景之摇了摇头，继续喝酒。
宋子轩这个气啊，说用也是你，不用也是你，真是没谁了……
“饿……爷爷，不懂，再赐教。”
“笨！”
方景之放下酒杯，抬头看了看院子里的环境，道：“你看那些花儿，需要浇水吗？”
宋子轩赶忙点头。
“需要施肥吗？”
宋子轩再点头。
“需要阳光吗？”
“爷爷咱别逗啊，都需要，咱就别一个一个问了。”
方景之缓缓点头：“嗯，那我需不需要先给它浇水，然后再施肥，然后再搬到外面晒太阳？”
闻言，宋子轩眉头微微一皱……
“爷爷，您这是让我改菜谱啊？”
方景之笑了笑：“行，小子，还有点脑子，没笨到死。”
“爷爷，我明白您的意思是说，用药做药引，但没有必要一步一步来，可以都加入斗龙门中，但那味道……”
“呵呵，你若驾驭的住，再加几味药，难道斗龙门就没法吃了？”
宋子轩深吸了一口气：“可这药……”
“荸荠、柠檬叶、洵永草、罂粟。”
方景之说着，用手指在桌子上点了几下：“煎至不足半两，再稀释一次。”
“之后再过滤至半两左右，入斗龙门汤汁，同时炖鲥鱼。”
“罂粟……爷爷，那可是违禁的东西啊。”
方景之白了他一眼：“你打算给人家放一吨？放一点违禁个屁。”
“再说了，这是为了改善食欲，又不是让那个人吃一辈子。”
宋子轩缓缓点头，这倒是真的，如果说单纯的药用，也谈不上什么违禁了。
“荸荠本就可以作为食物，柠檬叶提清爽，罂粟浓化味道……”
说着，宋子轩看向方景之：“可是……这洵永草是什么东西？爷爷，我都没听过。”
“这洵永草是我给你单加的一味药，倒是不太好找，价格或许略贵，只不过效果却是一等一的好。”
“你视情况而定，如果那人厌食不严重，可不加。”
宋子轩心说能不严重吗？都多少天不进食了，现在基本到了打营养液的地步了。
看来还必须要加这味洵永草啊。
“爷爷我记住了，只是这味道会不会有变化？”
方景之一笑：“自然会有些许变化，不过正常人也尝不太出来，但若是真的厌食，则会对这几种药材的味道十分敏感。”
随后，宋子轩几人又陪了方景之一会儿，一直到十一点多，才离开方家。
就这方景之还不愿意了，不过宋子轩强制让他休息，几人离开，他也只能休息了。
方瑞开车一路回家，一进家门，韩蓉和宋一楠就迎出来了。
“哟，可儿回来啦！”
“奶奶，这次走了好久，可想您了呢。”
在老爷子面前瞎论辈分就是玩儿，但见了韩蓉，凌可儿就得喊奶奶。
“好，好，你师父也惦记你呢，来闺女，看看你这屋。”
“我的……屋？”
凌可儿一愣，以前她都是住店里的，宋子轩说接她，她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可看到新家，还听说有自己的屋，凌可儿当即眼眶就红了。
“师父……”凌可儿有些哽咽道。
“别师父师父了，快进去看看，缺啥少啥跟我说，或者你自己买点喜欢的摆件。”
凌可儿闻言便一头扎进了宋子轩的怀里，直接哭了起来。
这段时间，本来就压抑，爷爷病种，凌家一片死寂，对于一个少女，的确是座大山。
回到渡门，在师父的臂膀下，凌可儿终于释放了。
见状，韩蓉和宋一楠也抹了抹眼泪儿。
“行了丫头，别哭了，我知道你这段时间苦了，现在爷爷好了，你也回来了，应该开心啊。”
韩蓉走上前说道。
凌可儿这才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奶奶，我没控制住。”
韩蓉一笑：“下次可得控制住，要是让雅琪看见不坏啦？”
众人闻言都是笑了出来。
随后，凌可儿便去了自己的房间，方瑞也赶紧洗漱休息了。
夜里，宋子轩脑子里不停地回想着方景之的话。
包括那几种材料和做菜的方式。
不过所有步骤都清楚了，唯有这个洵永草让他当真无奈了。
清晨，宋子轩没有直接去寻风苑，而是将凌可儿送到发财饭店之后，让方瑞转了几家药店。
同时，他也给睡梦中的桑天烁叫醒，让他一大早就过去和梁汉一起盯店。
谁知一直到十一点，两人逛了大半个渡门市，药店、中药铺七八十家，都是没有洵永草。
大部分的药店听都没听过这味药材。
宋子轩也是急坏了，不过就在这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旋即拿出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姜爷，我宋子轩。”
“哦哦，二爷啊，这么早，昨儿还得感谢二爷的那顿酒啊。”
“好说了姜爷，我有件事想要麻烦您。”
“二爷您客气，尽管说！”
“您昨儿不是说那个地下市场吗？我打算去看看。”宋子轩说道。
“嗯？二爷打算去？没问题，今晚我就带您过去。”
宋子轩道：“今晚？恐怕我等不及了，姜爷，我现在想去看看可以吗？”
“二爷，这可不是老夫不答应，主要是那地方……晚上十一点才开市，凌晨五点关市啊。”
闻言，宋子轩微微一愣，还有这样做生意的？
人家都是白天做生意，晚上休息，这地方倒是颠倒过来了。
“那好吧，那今晚我再联系姜爷。”
“好嘞二爷，我听您招呼！”
宋子轩也有些无奈，毕竟人家晚上才开市，也不是他能左右的。
“就今晚吧，如果顺利拿到洵永草，我就有把握治好赵婷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