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特森心中当然明白陈耕为什么提到了诺斯罗普·格鲁门公司：既然是抱大腿，你为什么不去抱诺斯罗普·格鲁门的大腿，而是来抱我的大腿？而且，就算是你不去抱诺斯罗普·格鲁门公司的大腿，也不应该来抱我的大腿啊，别忘了，我在土埃的这桩军购当中算起来可是诺斯罗普·格鲁门公司的对头，你就不怕你因此而得罪了诺斯罗普·格鲁门这种与五角大楼关系深厚的军工巨头，被他们报复？
自己必须将这其中的逻辑说明白，甚至还要说明是谁在这其中撮合土埃的战斗机飞行员们在模拟对抗演习的时候偷偷放水的，否则后果……
不能说多严重，但乔特森以后想要得到陈耕的信任、继续从陈耕手里接订单，那肯定是不好办了。
“是的，”乔特森点点头：“我知道，但我不看好他们最终能够胜出。”
“哦？”陈耕挑了挑眉毛，示意乔特森继续往下说。
“我先说一下演习的事，”乔特森很自觉，不等陈耕开口询问，就道：“既然美国有我这样的人存在，那么您就应该能想的到，土埃也有类似我们这样的人，而且我们彼此之间还有联系。”
陈耕点点头：“这个确实能够想的到。”
“您知道的，做我们这一行的，为了确保安全，通常只做熟人，不过如果利益够大，我们也会通过同行联系同行的熟人，就比如土埃的同行联系上了我、我又联系上了您，”见陈耕点头，乔特森这才接着说道：“所以情况就是这样，我在土埃这边的同行联系上了我，希望借着这个机会赚一笔……对他来说，赚您的钱还是赚瑞典人的钱、赚法国人的钱，结果都是一样的，问题是能不能够赚到钱。”
乔特森的这个理由说服了陈耕：是的，对于敢插手土埃的这次模拟军事演习的家伙来说，赚谁的钱不重要，重点是能不能赚到钱。
从“赚到钱”这一点来考虑，似乎的确是自己最能给得起价钱。
但陈耕却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看向一直安静的站在角落里、毫不起眼的斯坦森。
斯坦森点点头，飞快的起身去了另外一个房间，与此同时，蕾拉妮·泰勒也站起身，飞快的拉起了四周一圈的窗帘。
少顷，斯坦森手里拎着一个箱子，和另外两名保镖从一旁的房间里走出来，斯坦森把箱子放在桌子上、打开，摆弄着里面的东西，没那两个和斯坦森一起出来的保镖直接来到乔特森的跟前，示意他站起来。
在斯坦森和蕾拉妮·泰勒做这些的时候，乔特森全程保持安静、没有说话，看到站在自己跟前的这俩陈耕的保镖，他很配合的张开胳膊站起身。
一番仔细的检查之后，两个保镖向斯坦森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乔特森没问题，身上没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斯坦森却没有就此罢手的意思，他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奇怪的装置，将乔特森从头到脚仔细检查了一遍，再三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奇怪的电子装置放在桌子上，打开，然后才对陈耕点了点头。
“不好意思，”陈耕指着桌子上那个奇怪的东西，歉然的对乔特森说道：“一种干扰装备，可以防止别人窃听我们的谈话……既然谈的是这种事，我必须小心一点。”
“您不用抱歉，我理解，”乔特森却不觉得陈耕的举动对自己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反倒是对桌子上的那个东西有些好奇：“这个型号我没见过啊，最新的？”
陈耕点点头：“应该是。”
乔特森没说话，把大拇指一竖：你牛！
陈耕自动忽略了乔特森的这个动作，向他问道：“对方可靠吗？安全方面能不能保证？对方的背景又是什么？”
这几个问题很重要，直接关系到这个合作能不能达成。
“对方是土埃空军训练中心的一位高级负责人，算起来还是土埃空军总司令阿勒萨尼下属的下属的下属，”乔特森给陈耕解释道：“至于是否可靠的问题……这么说，土埃的很多次军购，这家伙都做过小动作。”
听乔特森这么说，陈耕的心里反倒是奇怪了：“难道土埃军方就没发现这家伙的小动作？”
乔特森很理解陈耕为什么会这么想，笑着道：“因为这家伙做的不过分啊，他还是示意与他有合作关系的那些飞行员，在非常极限的情况下稍微松松手，您是知道的，在那种情况下，飞行员的某个动作慢个0.1秒，可能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结果，但0.1秒啊，只是一眨眼的时间，所以……
而且这家伙很小心，他可能将第一名给弄成第二名，或者将第四名弄成第三名，但绝对不会将倒数第几弄成前几名，既然对土埃来说前三名都是他们考虑的范围，那第一、第二还是第三有什么区别呢？”
陈耕恍然大悟：“没错，这家伙确实是个聪明人！”
对于为什么在某个关键的时候慢了那0.1秒，飞行员有太多的理由可以应付过去了，而且陈耕极度怀疑，只要这些模拟对抗的结果和土埃空军高层设想的大差不差，甚至根本就不会有人对结果进行调查。
这是个聪明的家伙！
乔特森笑着点头：“他却是很聪明，至于诺斯罗普·格鲁门那边……”
不用陈耕开口询问，乔特森主动解释道：“我倒是想要抱他们的大腿，但人家那样的军工巨头，根本就看不上我这样的小喽啰啊，人家有自己的合作伙伴，而且是直接能够跟穆巴拉克对话的那种。”
“哈哈哈……”
听着乔特森的解释，陈耕哈哈大笑起来。
老乔说的没错，反倒是自己忽略了这一点，就像老乔说的那样，对于诺斯罗普·格鲁门这样的军工巨头来说，他们打交道的对象从来都是各国政府的首脑，最次也是对方国家军方的第一排核心领导，通过这种不上台面的小手段来获得订单？
人家诺斯罗普·格鲁门不稀罕！
想要这个订单？
我直接去跟他们政府的首脑去谈。
说起来，也就是陈耕这样极度有钱、偏偏在世界军工行业还没有什么根脚的人，才会轮的到乔特森上门来寻找机会，随便换一家美国的军工巨头，眼皮子都不带夹乔特森一下子的。
“那就这么办，”陈耕点点头：“需要多少钱？”
“不，不是这样的，”乔特森给陈耕解释道：“您的飞机到了之后，要申请先跟他们进行几次模拟对抗训练……”
“要先搞模拟对抗训练？”陈耕有点惊讶。
“当然，只有知道了你们的飞机的极限在那里，他们才好针对性的有的放矢，你不会以为第一次搞对抗训练，他们就可以在关键时刻放水？”
陈耕咂咂嘴：好像……老乔说的也有道理哈？如果对方对自己这边的飞机的性能不了解，想在关键时刻不显眼的放水也不可能。
“啧……好，老乔，别跟我绕这些关子了，直说，整个流程走下来，多少钱？”陈耕也懒得跟乔特森绕圈子，直接问道。
乔特森竖起四根指头：“400万美元，”说完，他急急的解释道：“你知道的，这种事情不止是他一个人，包括飞行员在内，上上下下的都要打点……”
陈耕似笑非笑的望着乔特森：“400万美元，你乔特森就要拿走至少200万美元？”
乔特森心头一颤，急忙解释：“没有那么多，我就是拿点辛苦钱……”
“老乔，我们认识很久了，我从来不介意你在合作中赚你应该赚的那一部分，我也不介意做一些公关，但我讨厌别人把我当傻子，”望着乔特森，陈耕的语气有些深沉：“或许你可以回去跟你的朋友再商量一下？”
在诺斯罗普·格鲁门此前给土埃的报价当中，一架翻新的二手f-5e的价格也不过才1200万美元，一架f-5f的价格也才1300万美元，这不过是进行一次模拟对抗演习而已，就要花费三分之一架f-5e？
400万美元？
呵呵……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1994年的400万美元！
难不成土埃方面的航油以及用掉的机身寿命也要自己承担？
乔特森的脸都白了，声音颤抖的连忙向陈耕解释道：“费尔南德斯，我向您保证，我绝对没有多拿一分钱……”
“我说了，我不介意你在这其中赚钱，”陈耕做了个手势，示意乔特森听自己说完：“但一个环节就要400万美元，如果所有的环节都走一遍，你猜，需要多少钱？”
陈耕不知道这个报价有多大的水分，但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不排除这其实是土埃方面对自己的一个试探，试探自己到底有多水，试试看能从自己身上捞到多少油水……毕竟，需要打点的环节那么多，这一个环节就要400万美元，所有的环节全打通，又要多少钱？
说白了，土埃的某些人，就是想要试探一下，看看自己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肥羊。
但问题是，自己可以不动这些，可乔特森不应该不懂啊，一句话，乔特森让自己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