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眼说,坐地佛的人一直在找他,为了避免危险,便安排他在据点生活了半个月之久。月亮和星星相随,醉酒与喧闹相伴,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想,他倒是十分平稳地度过了这段时间。 在此期间,他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驻扎在这里的混混好像是黑白颠倒的:白天,他们在睡觉;夜里,他们才会活动——他们将堆在墙边的麻袋搬上货车,又从别的货车上卸下新一批的原料——好像是被磨成粉的药片;没活干的时候,他们则会聚在一起打牌喝酒吹牛皮;如此反复,一直循环,直到奈佛离开,他们还是这般。 一次醉酒,奈佛忍不住问了一嘴麻袋里到底是什么,这些人究竟是在做什么,蜚蠊含糊其辞道:是创伤药和感冒药。公司的药不是贵么,大哥就自己找了个办法——提取药片里的精华,做成针剂,以备不时之需。 奈佛想:独眼帮有多少人啊,用得着这么多的药? 据点的混混和他并没有太多交集——他们只在外屋和院子活动,根本不会到里屋这边来;就算是吃饭,也是各吃各的,混混们吃大锅饭,奈佛和蜚蠊吃从城区买来的快餐。 佳妮特没有死亡的消息是他在一周后得知的,这是蜚蠊告诉他的。一天,蜚蠊从城区回来,对他说:你还记得胸口中刀的那个女孩吗?她没死,我在‘波尔马特’又看见她了,好像还升了职,成领班了。 奈佛心里感到些许的安慰,他想:原来没杀人,挺好。我以后还是小心些吧,别再伤及无辜了。 接着,蜚蠊又说了一些坐地佛那边的情况和独眼这边的应对方式——他们一直在找奈佛,还派人上门叫嚣过,说非要弄死奈佛不可;独眼为了避免更大的冲突,便谎称奈佛不是他的小弟,送钟的事也不是他指使的,还阴阳怪气地对传话人嘲讽了一番:回去告诉坐地佛一声,我独眼没那么无聊,送钟这种事,绝不是我能干得出来的。我独眼,向来坦坦荡荡,不像某些人,只会弄些上不了台面的烂事。如果我有气,直接对你们动手不就行了?何必弄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呢?你不应该过来问我,应该让坐地佛问问自己——他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了,毕竟,咱们岛上的高手还挺多的。没准啊,那个给他送钟的人还是侦探公会派来的呢,呵呵,谁让你们这么嚣张呢?哎呀,真是自作自受,别拉不出屎来怪地球没吸引力,挺没意思的。回去吧,别浪费我的口舌了,话说多了口就渴,坐地佛也他妈不给我买酒喝。 奈佛听完道:坐地佛想找就让他找吧,别让大哥费心了,我不怕。 蜚蠊笑道:兄弟,你马上就是大哥眼前的红人了,他可舍不得不管你。 坐地佛确实找过他,但并不像蜚蠊所说的那样非找到他不可。坐地佛的人像无头苍蝇乱撞了一个礼拜后,他便将这件事抛之脑后,再也不提了——因为说出去不好听,堂堂一派大哥,竟被一小马仔欺辱,而且还找不到人,传出去非得让别的帮派笑话死不可。 独眼之所以将奈佛留置这么长时间,其实是一直在调查他的身世背景——这么个高手,竟然只是个马仔,这也太奇怪了吧?但奥丁给奈佛做的资料是相当全面的,所以独眼什么都没查出来。 回到欢乐屋后,奈佛便成为了这里的扛把子,独眼还带着众兄弟为他庆贺了一番。快要散场时,独眼叫来几个果子,非要让奈佛挑一个;奈佛推脱不过,只好选了一个花名叫做‘牡丹’的姑娘;牡丹身材扁平,年纪尚小,貌似刚出道不久,而且没什么眼力见,一直都是愣愣的,连陪笑都不会;独眼见状笑道:原来你喜欢飞机场啊!哈哈,别说,你的爱好还真挺特别的! 奈佛什么都没说,只是尴尬笑笑。 独眼拍拍他的肩膀:兄弟,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天下了!记住,这里的果子,这里的钱,都是你的,你想花多少就花多少,你想睡哪个就睡哪个!你就是这里的天王老子! …… 客房里的粉光饱含着暧昧的气息,牡丹战战兢兢地站在梳妆台前,局促不安。奈佛呆呆地坐在床上,心中满不是滋味——这同他理想中的生活距离太远,他真的是越来越讨厌奥丁派给他的任务了。他想朱莉,他想仙宫,他想那条小河,他想那片森林。 这些天来,他给朱莉发的所有消息都如石沉大海般,一点回音也没有。心中烦闷,又不知如何排遣,他不禁叹了口气。他又打开手表,给朱莉发了一条恳求的信息:陪我说说话吧,我好难受……我没你不行,别生我气了好吗? 可是依然没有回应。一排排的信息如同独孤的高墙般耸立,没有回复,没有互动,他就像是在面对一座永远都跨不过去的高山一般无助。他不禁面露愁苦之色,又长叹一口气。 耳边响起窸窣的轻响,接着是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哥……我……我第一次做这种事……我……我不会……你……你别生气……我……我这就脱……我能学……妈妈桑也教了我一些……你别生气……我这就……哥,你喜欢怎么做你就告诉我……我一定……一定满足你……” 奈佛转头一看,只见牡丹正含着泪,慢吞吞地脱着裙子;雪白的膀子已经露了一半,她委屈的样子就像是他在强迫她似的。 “你干嘛?”奈佛震惊道,“你脱衣服干嘛?我没让你脱啊!”他跳起来,向后退两步,移开视线,“出去,你快出去!” 牡丹愣住,手指僵在半空。 “我没想对你怎么样,你快出去!”奈佛将视线投向面前的玻璃墙壁,玻璃上飘洒着粉光,还若隐若现着牡丹的身影。 ‘如果是朱莉就好了……’他悲伤地想,‘朱莉,你现在怎么样了?我好想你……’ “哥,你不喜欢我吗?”牡丹的脸色好像变白了,她的声音显得十分惊恐,还带着哭腔,“哥……别撵我出去,求你……妈妈桑刚刚说了,我要是伺候不好你……她就不要我了……哥……求你……” 奈佛不禁一怔,回过头,看向满脸泪痕的牡丹。 “哥……我爸住院了……我很需要这份工作……您别撵我行吗?” 奈佛突然想起半个月前,那个被人扎了D03的女孩子。有一种刺痛感在心中浮现。他摆摆手,叹息一声道,“别脱衣服,你先坐,我不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