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听他开口,宝柱和小六又对视了一眼,宝柱不说话,让小六自己去解决。
小六便坐起来,双臂垂在岔开的两腿间,从半垂的脑袋上撩起脸皮看人:“不想走?你还要赖我这儿啊?”
她这样子宝柱看一次眼睛疼一次,如果不知道她是个姑娘倒还罢了,这有了对比就觉得看不下去。干脆拿筷子一端敲敲麻子和串子,老木把晾晒的药材端过来,宝柱带着他们先收拾、研磨药材。
小六跟叫花子说话:“你叫什么?”
那人摇头。
“不知道?忘记了?不想告诉我?”
“你、们、救我。我、是、仆人。赐名。”
〖哎哟这人有心眼嘞,看样子是记得自己的身份,不想说。〗
翻检药材的宝柱腾空瞅了她一眼,心里模糊地笑了一声。
小六斜着眼睛看叫花子:“你的身份可不应该做个仆人,万一哪天遇到地位比我们高的人,你还会把自己的位置摆在我们之下吗?”
“我……听……听……”
小六站起来,一蹦三跳,“啪”一下将手搭在宝柱肩上,对叫花子道:“喏,你看,你知道他有多厉害的,即便是他也要听我的。如果你敢背叛,”她认真地说,“我一定会让你悔不当初。现在你重新选择还来得及。”
“丑话”说完,她又看宝柱。宝柱盯着肩上的手一脸无奈。
〖相柳哥哥,留下他吧?我看他能帮我洗碗!〗
【小六爷你做主就好了。】宝柱把肩上的那只手拎下来,大大地白了她一眼。
小六便又趾高气昂着,等叫花子回话。
那人慢慢地道:“……听!”
“行,你留下吧!”小六拍板,扔一截甘草给他,“吃了吧,好好养身体,养好了干活。”
叫花子果然很听话。麻子和新伙伴招呼了两句,挠头向宝柱:“宝柱哥,要不给他取个名字吧,总不能一直叫叫花子?”
宝柱沉吟了一下,还没说话,小六已经扑哧笑出声来,越笑越大声,最后指着他们抱着肚子弯着腰。
宝柱也几乎给她气笑了。
串子觉得莫名其妙:“六哥你笑个啥呢?”
看麻子,麻子耸肩。
小六摔在躺椅上,边滚边笑,边笑边滚,间或指着宝柱:“你、你们让他、他取?哈哈哈哈……你们看他给自己取的名字,再想想他养的那只小胖鸟!哎哟,哎哟……让他取?不用他张嘴了,干脆我告诉你们——就叫毛蛋!哈哈哈哈哈哈……唔!唔唔唔……呸!呸呸呸!谁啊一大团枯草塞我嘴里!宝柱!!!”
串子道:“那啥、六哥,那不是干草,是丁香。丁香是治什么的来着?”
“你咋又没记住!口臭!治口臭的!”麻子打了他一下。
小六讪讪地迎着宝柱冷冰冰的目光扭捏了过去:“宝柱哥,好哥哥~我错了,我错了……”
〖相柳哥哥,小夭错了,错了好不好?〗
宝柱冷淡地道:“你的名字好听。”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你的名字好听,我觉得你的名字最好听!”
〖相柳相柳,相柳多好听啊!〗
小六嬉皮笑脸的,还转移话题:“话说毛球呢?总溜出去十天半月的不着家,山里那么多‘虫’吃吗?”
〖你也是蛇哎,还让毛球吃毒蛇!〗
【二皮脸。】
宝柱没好气地看她,反正拿这死丫头一点法子也没有,打不得骂不得,皮也厚不过。
小六取笑完宝柱,自个儿取的名字也遭到了其他人的反对!这也太随意了,什么“甘草”“小泥巴”,不行不行……
总而言之,给“叫花子”取名字一波三折,最终在麻子串子的努力下,诞生了“叶十七”这个简单却好听的称呼。
十七自己也没有什么意见,他一边养伤,一边开始摸索着干家务。小六果然同她一开始打算的那样,等十七再好点,她就再不洗一个碗了。
十七拎着木桶,一瘸一拐地准备出门,宝柱扔了块儿布给他:“先包着吧。再等上半年,你的头发也该养长了。”
“没、事。”十七摸摸自己的头发茬子,笑得很温和。
“你随意。”宝柱不置可否,自己上山去了。
小六在前头看诊结束已是日落时分,回到后院便看到厨房里数十只山鸡野兔。她忙去找宝柱,问道:“你又要离开了吗?”
宝柱道:“嗯。有个单子。”
小六往外头看了一眼,低声问:“有没有危险?”
宝柱笑道:“危险不到我身上。”
【没危险怎么挣钱?】
小六被逗笑,转瞬又心情低落下来:“反正你总不拿危险当回事的。连……”
〖连我的血你也轻易不肯喝。明明它对你疗伤很有用的!〗
“好好好,哪天把你炖了滋补进养一下。”宝柱揉了一把她的脑袋,“我走了。老规矩。”
小六道:“你放心吧!我一定能保护好自己的!”
宝柱就出了门,吹了个哨子,一只胖乎乎的白鸟从树上飞下来,坠在他身边,一人一兽往外走。
小六嚷嚷:“毛球!你少吃点啊!”
毛球扑棱棱飞过来,小六赶紧跳屋里去。
“死鸟!又想拉我头上!早晚拔光你的毛!”
“毛球,走了!”宝柱招呼道。
〖相柳哥哥早去早回!〗
【好。】
宝柱走了,大家吃晚饭时老木还说:“这一走得七八天?准备那么多野味儿,是生怕我给你炖羊肉啊。”
十七不解,麻子解释说:“六哥不爱羊肉,说是有膻气。”
小六得意道:“我哥乐意惯着我。略……”
吃完饭,大家又盘点今天的收益。小六叹气说:“这钱可太少了。麻子这些天和屠户的闺女春桃来往多,说不定哪天就要用钱。”
老木警告说:“慢慢来,你可不要打什么其它的主意。宝柱不在,你不许出清水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