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方后来换了个短打衣裳,倒是一副伙计模样,一早出门便奔着素家酒楼去了。 这酒楼位置早就打听好了,也不难找,就在城南第三条街上,一问便知。 到了地方,方后来没进门,就在门口找个早点摊子,点了碗大肉面,坐在酒楼对面,慢悠悠的吃。 不多时,那素掌柜便套了车,装了酒,果然出门去了。 方后来赶紧放下几文钱,将碗筷一丢,跟了过去。 一路赶车,先到了城西大街。 来到一处气派的府邸,门口两尊狮子朝着大路,府邸上挂着个牌匾,上面写着两个字“李府”。 素掌柜过了正门,没走多远,来到一处侧门停了下来。 方后来蹲在对面拐角处,一手捏着下巴,正回想着,此处应该来过,只是不大记得这李府是做的什么官了。 素掌柜一手撑着车辕,一只脚点地,也没用什么下马凳,便跳下车。又前后地上打量着,绕着车转了一圈,仿佛在地上找什么东西。 方后来伸长了脖子去看,难不成这高门大户的地方,容易捡到钱? 果然,素掌柜看到了一个什么物件,开心地大步上前,一弯腰将东西抄在手里。 铜钱还是银子?方后来伸直了脖子。 素掌柜一扬手,手中东西嗖地一声,直奔方后来这边过来了。 方后来心里大叫,不好,上了这酒蒙子的当了。 已经来不及躲了,一块圆滚滚的石头迎面而来,再怎么避让,也无济于事,结结实实挨了一记。 方后来的脑瓜子,当时就嗡地一震,接着便起了一个大包。 他哎呦了一声,从街角跳了出来。 看着被发现了,只好讪笑着走了过来。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方后来好奇问。 “你在我酒楼前面吃面的时候,沿途追着马车跑,我都没看到你。”素掌柜认真的说, “我只是刚刚丢了一块石头,不小心砸到你的时候,才看到你的。” “今天天气这么热,”方后来瞪她一眼,没好气地问:“你不喊我坐车?害得我一路跟着马车跑,累的满身汗。” “你不是说要当伙计吗?你坐那吃面,看着我搬了这许多酒,也不搭把手。我干嘛要带你一程呢?” “行了,算你狠。”方后来揉了揉脑门上那硕大的包,疼得一呲牙, “后面这些个,卸车送货的事,让我来吧。” 方后来跳上车,一撸袖子,“搬哪个?” “这还像个伙计样子。”素掌柜点点头,“封口上写了个‘李’字的便是。” 方后来将酒坛挪到了车舆口,跳了下来,一歪身子,腰身压低,将酒坛环抱下来,放到了侧门, 然后敲了敲门,喊了一嗓子,“贵府有人吗,素家酒楼送酒来了。” “哟......”素掌柜看在眼里,笑了笑:“挺熟练的啊,看来,你以前真做过送酒的伙计。” 方后来还没说话,她又叮嘱起来:“这李府主人,是工部尚书,正二品的官,你进去之后,少看少说话,送完酒,赶紧出来。” “啊?这么大官?”方后来不由地紧张起来:“你不进来吗?” “我是掌柜,你是伙计,自然你进去送酒。”素掌柜斜靠着车辕,翘起了腿。 这时,李府的下人,开了侧门,见是来送酒的,便朝着素掌柜笑了笑,点点头。 素掌柜也笑了一笑,催促着方后来:“快去快回。” 方后来硬着头皮,抱着酒,跟着李府下人往里走去。 大约一炷香时间,方后来又回来了。 那素掌柜依然靠在那里,只将腿放了下来:“怎么样,顺利吧?” 方后来点点头:“送酒倒是顺利,就是这李府太大了,转得我有些晕。” 他一抓车辕,跳上车,刚想坐在素掌柜旁边的软座上。 素掌柜一伸手拦住了:“坐后边去。” 又斜了他一眼:“懂不懂男女有别?” 方后来看了看后面的车舆,除了酒坛酒罐子,就是木头拼成的光车板了,又看了看素掌柜屁股底下的软垫子。 他扯了嘴角哼道:“你那手里不知道杀了多少男男女女了,还说什么男女有别,糊弄谁呢?” 素掌柜扭头四下张望了一番,又要抬手打过来:“你要死了啊,隔墙有耳。你再啰嗦,我连你都杀了。” “别动手,”方后来一翻身跳进车舆,手按在一坛酒上,叫道:“你别动手啊,再动,我要扔酒了。” 素掌柜气不过,转回身子,一甩鞭子抽在马身上:“驾。” 带过缰绳,向前驶去了。 那车时快时慢,遇坑踩坑,遇坎巅坎,方后来在车舆里,扶着酒坛,被颠得七荤八素。 酒坛四周,都是用粗草绳绑了四五道的,坛底下还捆着厚实的草垫,既稳固,又不怕颠簸碰撞。 但方后来屁股只隔着一层薄布,在硬实的车板上一会颠,一会擦,几个街道跑下来,屁股颠得生疼,裤子更是磨薄了几分。 一上午过去,酒送了七八家。这些定酒的人家,如素掌柜所说,非富即贵。 有些还着看家护院一路盯着,方后来一送到位,立刻将他赶了出来。 转眼到了午间,素掌柜在路边停车,找了个吃食摊子,点了几样小菜。 方后来从车舆上爬下来,拍拍手,大马金刀坐下,伸手去拿了筷子便去夹菜。 素掌柜将桌上碗一挪,愣道:“你干嘛?” 方后来也愣了:“吃饭呀。” “我可没帮你点。”素掌柜将小菜往自己这块拢了拢:“想吃,自己买去。” 方后来瞪眼急了,将筷子往桌上一点:“皇帝还不差饿兵呢,你这掌柜也太抠门了。” 素掌柜也不搭理他,侧身过去,将头一扭,自顾自吃了起来。 方后来将筷子一丢,跑到隔壁桌子坐下,大喊:“老板,照她那样,” 他一指素掌柜,气鼓鼓的,故意说给素掌柜听:“来双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