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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提辖司及两监接旨之后,直接冲除瀛州以外的各地鹰扬卫而去。

其中重点,剑指位于京畿的两大鹰扬府总府。

裴玄素素白曳撒,妆花云锦上精绣繁复的龙首鱼身飞翼的龙鱼团纹,两肩大片大片的过肩瑞兽云海团纹,身上披着黑色衣领修银的披风,脚踏同色银纹的玄黑皂靴。

天高江阔,高大的红漆楼船做背景,他玄黑披风和绣银曳撒在江风中猎猎翻飞,有一种日暮苍山玉面修罗的的冷傲感。

他带着人快步上舷梯登上楼船。

冯维低声说:“孙传廷说去买药的时候,似乎有人尾随他。”

裴玄素的药并没有一次性买,冯维目标大,他和邓呈讳都没敢自己去,而是交给长相路人平时又相对少出头出面的孙传廷。

孙传廷当然也不敢自己就这么去买,但好在阉人是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经常会私下去买一些药物,他分散着托了几个人去买了几贴药,然后才偷偷自己改装溜了出去。

孙传廷异常谨慎,换了多次装束,又去青楼又去赌坊,买药物也挺顺利的。

只是他分别在几家药铺买了三种药之后,忽想起杜仲胶,赶紧回头想一起买了,却远远发现,有个高瘦的男人正在询问药铺掌柜什么。

药铺掌柜从算盘上抬起眼睛,说着说着,手还指了一下,指的正是刚才给他称香时附拉出来的那个百子柜抽屉。

孙传廷心一突,反应极快,佯装没有发现,就势直接拐弯,去买了一点其他东西,杜仲胶也不敢买了,拎着东西就直接回来了。

冯维把药从套了棉套的陶壶里倒出,端上来,对裴玄素说。

“主子,您说,会不会是宣平伯府的人?又或者是上次那伙人一拨的?”

宣平伯府裴家,裴玄素的祖父叔父堂兄弟们。昔年裴文阮父子身边的人,不拘是文书幕僚、护卫管事、侍候下人,当然是很多出身宣平伯府的。

裴玄素刚刚从龙江出宫挣得副提督之位的时候,他手里急缺人用,况且这些确实也比不明来路的人用得放心多了,于是就把狱中、已经没入宫籍、或者已经在流放路上的旧家人就文书护卫之类全部提回来了。

这段时间,他不断调整身边的旧人,表面安置实际剔除了不少,基本已经稳定下来了。

但也不排除有漏网之鱼。

宣平伯府那边关注裴玄素的动向太正常了。

故冯维有这个猜测。

裴玄素对此不置可否。

至于另外一个怀疑对象,那天被蒋无涯率先发现的第三波人。裴玄素这段时间除了鹰扬府的公事,他对沈星私下磨人的情感,另外就是思索着来路不明的第三波人。

裴玄素:“杜仲胶先别买了,还能用一阵子,别急。”

他眯眼,在发现了这第三拨不明人士之后,裴玄素私下迅速做了一些调整安排,但总体来说,他是个艺高人胆大的,裴玄素淡淡:“不管是谁,早晚是要露头的。”

他反覆忖度过,态度是慎重多疑的,但走到今时今日不亚于深入虎穴,危险的东西太多了,他父母死绝人在东提辖司中,能被人谋算的寻常东西都没了,也就没什么惧怕的。

当然,他迅速重新调整了沈星和裴明恭身边的护卫,并且私下叮嘱过徐芳了。

他碰了碰药碗,温度差不多,端起来一口饮尽了。

冯维问:“主子,好些了吗?”

裴玄素微微点头,冯维奉上的茶盏涑口,他端起来喝了一口,咽下去了。

 服药之后,他感觉确实好过了一些,阴郁和低沉的情绪也似乎少了一点。

就是还不敢见沈星。

他起身,转身立在舷窗之前,垂眸抚了一下手上那卷明黄圣旨。梁恩是个很懂办事的,把裴明恭的新户籍纸夹在装放圣旨的匣内。

他深深呼了一口气,掌心的圣旨不重,却沉甸甸的,他心情难得舒畅。

十六鹰扬府很快完蛋了!

裴玄素调整心情,他伸手舷窗推开了。

这是整艘主船最中心的大舱房,舷窗非常大,一推开,广袤长空和两岸郊野城镇远景,江面浩汤,大小的红漆楼船簇拥着最中心的三艘主船疾速航行。

他位于主位,居高临下,俯瞰船上一切。

红船上值守的宦卫番役掌队见主窗开了,他站在窗后,立即俯身见礼。

千里江河,破滚滚波涛。

但要说不如意的,也有,裴玄素点头无声叫起之后,他站了一会,转身亲自把圣旨收进他的衣箱之中。

把它放在一堆赐服厚衣的上面,他静静注目良久,才俯身阖上箱盖。

但他才刚把这衣箱亲自锁上,就听见舷梯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沈星的声音:“二哥,二哥你在吗?”

他心肝一拧,病愈之前,他根本不敢见她。

裴玄素立即直起身,“说我不在。”

他一个转身,连脚步声都不敢大,从隔间进去,打开倒秽物的小门闪出去。

只是刚出去,他却刹住脚步。

赵关山在门后,微笑看着他。

船板是木板制的,沈星的脚步声以及她和冯维对话有点失望的声音这里还隐约听得见。

裴玄素下意识想遮掩,不是不信任,而是铁牌,尽可能少让人知道。

赵关山却轻声说:“随义父来,咱俩说说话。

“韩勃那傻小子,都和我说了。”

裴玄素的肩膀一下僵硬,但赵关山只是笑了笑,他拍拍他的肩:“来吧,别担心。”

……

三艘主船,其中两艘在尾舱悄悄架了悬板,赵关山带着裴玄素回了自己那边的船上。

那里没有沈星,不用裴玄素说个话都不放心。

这么点距离,裴玄素一跃就过去了,用不上悬板,但他也跟在赵关山身后走过去了。

赵关山笑道:“老喽,比不得你们这些个年轻人。”

裴玄素说:“义父你别这么说,你才五十。”

“五十还不老啊?”

江风拂面,这几年暖冬,江水都没有见冰,大船走得又快又稳,就是风大了些,吹得两人一银白一赤红的曳撒和几缕碎发猎猎而飞。

赵关山带着裴玄素走到另一边,找个避风的地方,两人就坐在舷梯之上,赵关山吩咐一声,把附近的所有人全部清干净了。

两人聊了一阵公事,说得有半盏茶,但裴玄素听了前面那句“韩勃都说了”,他就知道赵关山想和他聊哪个话题,他心里有些不愿的,举目眺望江水,他想起沈星,心里又难受了起来,很简短回答。

赵关山长叹一声,他也不废话了,他说:“你是担心害了她对不对?怕自己会死,没有未来。”

言简意赅,简直一下切中了裴玄素心底最深处的情感!

他蓦地转头,从滔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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