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帝青叫住了清瑶,清瑶回头看他,“我能再去看一次羽哥吗?”
清瑶点点头:“去吧!趁天还没亮。对了,避开人群!”
帝青行礼后离开,他御剑飞到赤羽的小屋。
“羽哥……”他推开虚掩的木门,习惯性地叫赤羽。
小屋依旧又黑又冷,只是这次真的没有人回应他了。
帝青拿出火折子再次点亮灯,看着赤羽的尸体,他哽咽着结结巴巴地笑道:“羽哥,你是个……骗子,你明明……说过……只要我听你……的话,就不会不理我,那现在……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理我……”
他一紧张和情绪不稳定就会结巴,但在赤羽面前,他都会努力克服,但是现在这个人却……笑着笑着帝青抑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他捂着脸慢慢跪在地上,哭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用!我……打不过他……我……如果我很厉害的话……是不是就可以救你了……”
天地间的风雪未停,市集上的行人已断,城外的山林里有一座小屋。屋内原有一位瞎眼断腿的青年,不过现在,有的只是一个哭到麻木的少年和一个无缘春日的可怜人。
冰冷的冬日从山的那头缓缓升起,却洒不进冰冷的小屋。帝青最后看了一眼赤羽:“永别了,羽哥!”他走出去,关上了门。
大概到了中午时分,九六五七四来看赤羽,一开门就看到赤羽的惨状,他吓得瘫坐在地。
傻了片刻他才从地上爬起来,边跑边喊:“自戕了!有人自戕了!”
一时间,门可罗雀的小屋热闹起来。收尸人推开人群,抬着赤羽的尸体出去了。自戕者不入族谱,所以天家是不会为他收尸的,等待他的是被扔进尸堆,一同被化掉。
因为天族的身体都是淬炼过的,可千年不腐,为了不占用土地,尸体的处理方式都是撒上化尸水化掉。如果实在想念的可以立一个衣冠冢。
“死得太惨了,脖子上那道疤,太吓人了。”
“谁说不是呢?这得要多想死才下得去手?”
“嘿!要我说,这样的人就是承受能力太差,不就残废了吗?好好修炼的话,也能成为一代宗师,天家家主不就是吗?”
“简直就是懦夫,连死都不怕,居然还怕活着。如果我有这样的孩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
不明真相的人们叽叽喳喳地发表着自己的想法,就像坟上的乌鸦发出吵闹又让人胆寒的声音。
他们妄自揣度他人的样子深深地刺痛了帝青的眼,他红着眼想要上前去与这些人理论。
这时一个人拦住了他,他抬头看去:“阿娘!”
“嘘!”清瑶看向前方的众人,确定没人关注他们,就拉着帝青走了。
待走到无人的角落,清瑶皱眉看着他道:“不是跟你说不要过去的吗?”
帝青撇向一旁,不去看她的眼睛:“对不起,我还是忍不住,而且他们说的太过分了!他们根本什么都不懂!”说着他握紧了拳头。
“但又能怎么样呢?你不可能让所有人都闭嘴,”清瑶松开他,“现在的你什么都做不了,你能做到只是活下去。”
帝青被这句话噎住了,是啊,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他唯一的筹码就是这条命还有未来,他能做的就是赌,在未来的某一天能把伤害赤羽的人都除掉。
他抬头看向清瑶:“阿娘,我们回去吧。”然后朝前走去。
回到家后,他便把自己泡在书香阁里,就算是吃饭也不出去。清瑶他们没办法,只好把饭菜送进去。
“还是不肯出来吗?”上玄问。
清瑶摇摇头:“他还小,又是第一次看到死人,总得给他点时间缓缓。我们能做的就是这样陪着他。”
普天之下,唯帝者最尊,就算那人再位高权重也高不过天帝。帝者,必然德行过人,所以不会做此等腌臜事,所以只要我能爬到那个位置,就能为羽哥报仇了。
但为帝者需有金色瞳或者帝王印。金色瞳我是没有的,但我可以修炼帝王印。
帝青这么想着继续翻阅书籍,凡是带有帝字的他都不放过,但翻遍了书香阁,还是找不到他想要的。
等他从书香阁里出来的时候,寒假已经接近尾声了。
侍女看到像只脏猴儿的帝青,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少爷,你终于肯出来了!”
帝青扯出一抹笑容,点点头。然后看了看身上,皱着眉道:“还请姐姐……去吩咐一下……下人备些……热水还有干净衣裳。”好几天没说话,帝青有些结巴。
“好~”
待洗漱好后,帝青在上玄和清瑶震惊的目光下同他们一起坐下。
“青儿,你……”清瑶试探性地询问。
但帝青没说什么只是看着清瑶撒娇道:“阿娘,什么时候可以上菜,青儿好饿啊。”
清瑶闻言目光柔和下来:“快了,等一下就好。”
上玄也跟着笑道:“吃完之后,为父带你去市集上玩。”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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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传来一阵吃痛的吐息声,突然,一个火苗出现慢慢游移到灯台上。微弱的光照亮桌面,也映出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他因刻骨的痛苦颤抖着,但仍拿着一本书不放。
男人的眼神涣散,嘴里病态地重复着一句话:“最后一步,最后一步,最后一步最后一步……”
他跟着书上的内容运转神力,大喝一声:“敕!”
片刻他趴在桌子上痛苦的哀嚎,“为什么会没用?”他疑惑地翻了另一页,震惊地睁大眼睛,松开书捂着胸口滚到地上。
“啊啊啊啊啊——”
痛苦的哀嚎声响彻云霄。
门外,一个孩子扒着门缝偷看。
“灵泽!你不去睡觉,在这儿干什么?”
灵泽回头看着说话的人,咽了咽口水,压着心里恐惧说:“阿爹,我是被恐怖的叫声吵醒了,睡不着,来看看。叔叔这是怎么了?他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秋霖皱眉道:“跟你没关系,回去睡你的觉!”
“哦!”灵泽看了一眼身后的屋子,然后离开。
到后半夜,灵泽又被吵醒了,噪音源仍旧是他叔叔那里。但这次不是哀嚎而是救火的嘈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