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霜径直将手头两袋灵芝塞给妖国渊氏公。
“这些你先拿着,霆霓宫里的花花草草不算长得最好,”他指指西边,“赶明儿我上主君那灵晔宫里再给你刨点儿别的。”
这大孝子,平时真看不出来啊。顾一暗自磨了磨后槽牙。
渊回犹豫着看了眼顾某的脸色。
虽然但是。族内目前国库空虚,最虚的就是灵丹妙药。太常署大批伤残嗷嗷待哺......
最终他还是厚着脸皮收下灵芝。
没办法,老铁给的实在太多了。
俄顷有千条瑞气至。分花拂柳,浩浩汤汤。
白天君领着一群花里胡哨的小伙伴回城了。
一时间行礼问安的动静四起。
有种笙歌鼎沸的错觉。
“执明,”
赵玹拎过一名雪青衣裙少女,献宝似的,“你看我把谁带来了?”
闻言,顾一方从对方裁得乱七八糟的发尾上移开目光。
他定睛一看,笑了:“乌有氏太太。”
“老顾,”妧楹生无可恋有气无力,“能别再喊笔名了么?求求了。”
可怜她脚趾抽筋,已经不想再抠三室一厅。
虞嫣然见状不由莞尔:“小妮子怎么了这是?”
这可是她跟老顾的红娘啊。
“许是有些劳累,”
赵玹朝随行一名羽族小姑娘招招手,“带你家太太去那边歇歇。”
魏娇屁颠屁颠照办。
妧楹被怪力少女整个架走之时安详地闭了闭眼睛。
苍侯咬牙切齿紧随其后。
“魏子妦——”
他捋起袖子一路跟到东门水榭,“你不好好当差跑这儿来瞎玩什么?!”
啊咧。魏娇连忙躲到自家太太身后:“义兄息怒!听我解释!”
苍侯正容亢色抄起手:姑且听你狡辩。
“那什么,大司命卸任,帝姬闹离婚,顾长老常年外勤,少司命又病着,你也遁了,”
魏娇挠了挠发顶,“余下我们几个,谁也管不着谁啊......”
......听着似乎很有道理。苍侯挑出重中之重:“琴无恨生什么病?”
“少司命头痛也有好一些时日了。”魏娇面露担忧,“只是近来愈发严重,瞧着很有些半死不活。”
真是一如既往语不惊不休。苍侯直欲扶额。
“知道了。待我稍后秉明陛下,就先过去看看。”他放下袖子,“这小伙子也真是,这么严重了还硬撑,都不知道递个信。”
“大抵想着你们都要卸任了,又各有正业,不好意思添麻烦罢。”
魏娇抿了抿嘴,“不过义兄也不用着急去啦。天君给少阁主用了药,还留了华族医官侍奉。”
苍侯讶然挑眉:“哦?”
“世间有天君这般神袛兼爱众生,”魏娇双手交握一脸孺慕景仰,“实乃萌黎之福。”
这话说得倒是中听。苍侯略觉欣慰,知道感恩就是好孩子。
“那等明日一过再回阁里。待今年大选有了眉目,琴无恨自然有兵可用,不必再因过劳头痛。”
他话锋一转,瞥向另一位有些眼生的小姑娘,“那天君请这位来是?”
魏娇只神秘一笑:“待会儿你就知道啦。”
妧楹嘴角抽搐面色灰败。
时近正午,日已中天。
虞嫣然心疼地理了理自家主君斜七歪八的发尾。
如何见状尴尬地别开脸。
他一头短发倒是齐整。
不如说,除开白天君之外,所有到场华之一族都还齐整。
——这都是新近修剪的结果。
虽九华圣君急智想出“捐躯换官”这一曲线救国方针,然灵草花木化生的华族大多柔弱胆怯,唯恐这又是非我族类大能们精心设下的再一诱杀陷阱,因而没几个敢奔着虚头巴脑的荣华富贵,傻兮兮地把自己送进一众大妖盘踞之地。
一个不好,惨遭害命之前还得被劫色。
可太微恒白天君就不一样了。
这凶神固然冷酷无情,却从不滥杀无辜,也从未有任何欺男霸女的花边新闻缠身。
遑论神再不济那也是神。
该怎么选,谁还用教呢?
“我们都是互相裁剪,只天君贵体没谁胆敢冒犯。”
娄醉心忍笑轻声细语,“不曾想......到底是我等不懂事了。”
不曾想堂堂天君竟是手残?昙槿很厚道地没笑出声。
眼见手残赵某正朝他颔首致意,他迟疑片刻,移步到距对方更近的位置重新落座。
春寒料峭,有谁奏琴。
不是闻名遐迩的《九韶》,而是一曲《卿云歌》。
卿云烂兮,糺缦缦兮。
日月光华,旦复旦兮。
明明上天,烂然星陈。
日月光华,弘于一身。
日月有常,星辰有行。
四时从经,万姓允诚。
于予论乐,配天之灵。
迁于圣贤,莫不咸听。
鼚乎鼓之,轩乎舞之。
菁华已竭,褰裳去之。
......
此番足有九百七十二名之多的华族一窝蜂涌入帮了大忙。
唱报礼单,布置食案,烹饪佳肴,奉茶斟酒,和歌而舞......
恍复昔年九天盛景。
听到那一长串的真金白银,顾一脸色终于缓和不少。
嗯,那几口袋草药至少回本了。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