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回复也算干脆利落,直接说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数字,拿钱换对徐佳男有利的证据。
也许,开个价钱只是虚晃一招,毕竟没人相信这样的天价,陆言一口就答应了下来。这种干脆果断让对方难免有些心虚,沉默了好久,才又回复陆言,说这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陆言没有耐心继续周旋,直接约了面谈。对方又犹豫了很久,这才提出面谈的条件。那就是,他们之间所有事情,都不能让徐佳男知道。从这一刻起,陆言就不能再联系徐佳男。否则,他们就毁掉吴勇的所有资料,徐佳男永远也无法得到清白。
陆言关心心切,没有太多犹豫就答应了下来。因为他看过了整个资料信息,所有的内容都对徐佳男不利。正如徐佳男后来自己分析的那样,唯一对她有利的人,就是病人本身。可是因为精神问题的原因,无论吴勇是否会帮助徐佳男,法庭上都不会采信他的证词。这样一来,人证就只剩下了于乐儿,以及那两名医生。可那两名医生明显是有意要针对徐佳男,而于乐儿……自然是不用多说。
陆言回想起那天看着于乐儿和徐佳男一起出现在佳美门口的样子,不由得又有些懊悔。明明知道那个女人不安好心,虚情假意,必有原因。可是,他却没有更深的去提醒徐佳男。说到底,人性也许黑暗,但谁也不愿意每天活的疑神疑鬼。陆言当时只想徐佳男不要有压力,别太累。却没想到,他们早就已经走进了一个被人精心安排好的陷阱。
当陆言如约来到见面地点的时候,他意料之中也有些出乎意料的看见,站在他面前的女人,竟然是徐佳男的好朋友,米娜。
米娜一看见陆言,就故作娇嗔的埋怨道:“陆总,单独见你一次好难啊,我的名片虽然亲手递给了你,但是我想……你应该像丢废纸一样的随手丢进垃圾箱了吧?”
陆言有些悲哀的看着米娜,他好像全都明白了。给自己发邮件诋毁徐佳男,想让他们两个人分手的人,是她。私下里四处散播陈菲的过去,并且添油加醋的人,也是她。这个表面看上去和陈菲,徐佳男是闺蜜的女人……竟然就是背后伤害她们最深的人。
可当时陆言觉得有些地方说不通,整件事不像是完全都是米娜操控的。或者说,米娜也只不过就是个棋子而已。可是这个愚蠢的女人,一口咬定所有事都是她做的。
在陆言看来,这个米娜最多也就是嫉妒心作祟,一心想要拆散他和徐佳男,因为某些原因,她甚至连陈菲都没放过。可说到底,米娜都不像是那个能给徐佳男设计整个陷阱的人。
米娜所在的精神病医院,正好就是吴勇曾经看过病的地方。所以米娜说可以拿出吴勇真正的病例,而不是徐佳男手里那份假的。
如果有什么可以证实徐佳男被人误导了的话,那对她来说局面就大不一样了。正因如此,陆言才百般忍耐,答应了很多要求,想换取那一份记录。
当然,这份病例记录也有可能是假的,可陆言没有选择。她要帮助徐佳男,就必须找出她被陷害的证据。
可这一切,徐佳男都不知道。第二天的时候,医院就有人通知徐佳男,家属那边已经决定和徐佳男闹到底了,让徐佳男做好被调查的准备,短时间之内哪里也不要去了,好好在家解决这个问题。
一夜过去了,梦魇并没有结束。工作的事情终于还是走到了这步,而陆言,终究还是没有打来电话。
徐佳男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她有些胃疼,但什么也不想吃,只洗漱了一番之后,就开始独自坐着,整个人都是麻木的。
林维州打来过电话,嘘寒问暖的语气让徐佳男觉得虚伪,她很抵触林维州的关心,但是工作上既然出了那么大的问题,就无法彻底避免和他接触。
林维州不想太刺激徐佳男,也没追太紧,负责重审当时病例的人,约好了徐佳男隔天见面。徐佳男直到现在也是认定了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所以不害怕任何人查当时的情况。
接连两三天,关于这个纠纷问题一刻都没有让徐佳男喘息,她觉得自己已经彻底崩溃了。然而雪上加霜的是,从那天开始她没有再接到陆言的一个电话。哪怕是一条信息,都没有。其实想想也能知道这很不正常,但现在千头万绪根本容不得徐佳男去想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疲惫不堪,整个人都十分憔悴。当她见那位医生的时候,根本毫无心思,只想快点儿把眼前的事情解决。她都没看一眼对方,对方却语气复杂,小心翼翼的问了句:“佳楠,真的是你吗?”
徐佳男这才抬头看了那医生一眼,平凡无奇的一个人,抱着一大堆的资料,正怔怔的看着自己。有那么一瞬的恍惚,觉得这人有些熟悉,但是脑子里实在太乱了,徐佳男有些犹豫的回了句:“你是……”
“我是周明华,你记得吗?咱们可是一个老师,师出同门,按理说……我还算是你的师兄学长呢!”周明华有些兴奋的向徐佳男做着自我介绍。
徐佳男回忆了一下,这才恍然大悟的说:“啊,原来是你,学霸学长。当初教授最喜欢的学生就是你。”徐佳男难得露出了一点笑容。在这样晦暗的时刻,哪怕遇到了一个许久不曾联系的老同学,都让她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周明华高兴的说:“哈哈,真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当我看到资料上的名字时,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可是我又不相信真的是你……因为这个事故挺严重也挺复杂,不像你会出的错。当初咱们进修学习的时候,你最认真了,我可永远忘不了。”
说到这次的事情,徐佳男的眼神一瞬间暗淡了下来,她满腹委屈,无人诉说,也没有人相信她。想起过去上学时的日子,想起自己的老师,对着这位学长,徐佳男红了眼睛:“学长,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那样做。这件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根本就不知道……”
徐佳男说的很无力,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周明华看着难受,连忙上前有些慌乱的说:“佳楠,你别着急,别哭,别哭!有我在呢,咱们两个人当初可是老师最认可的学生。我会帮你一点点调查清楚,你调整好情绪,我陪你,咱们一起把来龙去脉弄清楚,好吗?”
从出事的那一天开始,除了林维州目的昭然的说要帮她,再也没有一个人真的关心过她。徐佳男所有的委屈都涌上心头,那种心酸的滋味,让她又开始觉得心痛难当。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点着头对周明华说:“谢谢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给那个患者催眠,当时他的情况真的……”
周明华看徐佳男哭到整句话都在抽泣,忙拍拍她的肩膀,像一个真正的兄长一样,安慰道:“好了好了,先不说,先不说了。佳楠,如果你肯听我的话,那么现在冷静下来,平稳你的情绪。你的状态看起来十分差,肯定一直吃不好睡不好的,我们去找个地方吃饭,你有了精神,我们再重头开始分析整件事情,好吗?你这个样子,我们怎么可能找到真相呢?”
虽然徐佳男完全没有胃口,但她还是擦干了眼泪点点头。周明华现在就像是忽然出现的一根救命稻草,唯一一个相信她,亲近她的人,且没有任何目的。徐佳男满心感激,她又怎么可能再像个闹别扭的小女生,不吃饭不配合。
虽然心痛如绞,但是徐佳男总算是看见了一点点希望和光亮。虽然周明华不是什么有天大本事的人,但是他愿意相信她,这就已经够了。徐佳男暗暗庆幸,万幸来审理这个病例的人,是周明华。给她彻头彻尾的黑暗中,带来了唯一一点光明。
周明华和徐佳男算起来也认识很多年了,上学时候他很木讷,和女同学说话都会觉得不太好意思。所以交集并不深,不算是特别熟悉的朋友。现在的他,好像和当初没有太多的变化,还是那样脚踏实地,安分本分的模样,为徐佳男跑前跑后的去找安静的饭店,点菜,整理资料,一切都是那样的朴实无华,却又真心诚意。这让徐佳男终于找到了一点勇气,再站起来,不在崩溃中放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