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五神色复杂地看着哭得不能自已的女孩儿。
他也不清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宁夏最终还是活下来了,只是她好像很伤心……很伤心。
“重寰……是谁?方才……是还有人在里边么?”待女孩的情绪平静一些,他才轻声问道,但还是没有解开禁锢。
三哥已经去前边探查了,在未确定之前,那里仍是很危险。他可不能让宁夏跑过去,就怕藏着什么危险,不然这人不是白救了么?虽然人貌似也不是他们救的……
刚才事情发生得突然,他们现在也是一头懵,但全程却看得分明。
那时万子铭一言不合,分明就要杀死宁夏,血溅当场。按照当时的情况,就算他们速度再快上两倍都不一定救得及宁夏。如无意外,宁夏也只得一个死了。
没想到不等万子铭用剑削掉宁夏的头,就被不知道哪来的宝剑插死了。这也绝对不是宁夏动的,试问那个角度该怎么动手?
刚才他检查宁夏的状况都觉得不大可能。这小东西身负重伤,失血过多,伤口在发炎浑身发热,体内灵力空荡荡的,甚至隐隐有透支之像。
这样一个小修士又怎么可能成功对一个金丹真人下手?当时千面散人可没受伤。
况且万子铭的死状实在是太怪异了。前所未闻,见所未见,就来他们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黑雾实在是来得太过诡异了,那把剑也来得很诡异。
为什么万子铭当时被一剑穿透心脏了,却还能挣扎这么久方死去?又是为什么这人死后……就只剩下一副尸骨呢?
还有,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当时万子铭只掳走了宁夏一个人。他们包围对方之后也只见到宁夏跟千面散人两个人,没有旁人,他很确定。
但宁夏最后在拼命叫唤着的人是谁?她想扑回去救谁?
那个叫重寰的,总不会是万子铭?狼五嗤笑自己的异想天开。
今晚的事情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让狼五觉得眼前这个算得上是熟人的宁道友身上也蒙上一层面纱。
这个人,他好像也看不清了。狼五神色复杂地看了眼深思不属的宁夏。
“重寰是谁?”被暂且禁锢住的宁夏无神地看了眼狼五。在这个角度,他可以清楚看到女孩眼里闪烁着的悲伤与绝望,以及无可奈何的自责,正想说下的狼五忽然又说不出来了。
没有,什么都没有了。她在神魂处搜刮了一遍又一遍,甚至大声地叫了一声又一声,没有人回应他。
神魂里再也没有了那牵连的另一端。干干净净,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个她从前做梦都想的事情,以一种她最不能接受的方式实现了。叫她如愿以偿的同时饱受痛苦。
重寰真的走了。
宁夏清楚的知道。不是虚惊,也不是玩笑,没有一点点希望……他还会活着。
她的朋友以这样一种可笑滑稽的方式离开了她。她都还没来得及跟他说再见……
听到狼五的问题,她张了张口,想告诉他,重寰是她的朋友,最好的朋友。
可看着往这边走过来,望着被抬过来的那一具骷髅,望着那把卡在白骨肋骨里黯淡的宝剑……她更住了,忽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重寰是谁?
黎族圣脉?他是一个人,曾经是一个人,他再也不能做人了。而他们都不知道,除了她除了谢石除了重寰他自己,再也没有人知道这世上有过重寰这样一个人。
她可悲地不能告诉别人,她的朋友就在刚才,就这样失去了性命,再也不能回来。
她甚至不敢告诉别人,这把剑就是她的朋友。
“他……是我的剑啊。”宁夏更咽着从那具白骨里抽出那把黯淡不已的长剑,哭得像个三岁的孩子一样。不管不顾地抱进怀里,谁都不肯放开,就好似仍能够感受到那股生命的脉搏一样。
狼三狼五等人不知道她在伤心悲哀什么,只默默地看着这孩子嚎啕大哭,一时间竟没人说话。
大哭一场后,她彻底失去了力气,所有的疲倦涌了上来,什么都不想做了,茫然与痛楚淹没了她,堪堪半躺在狼五怀里。
怀里还紧紧抱着那把剑,谁也抽不出来。
狼五怕她抱得太紧被刺伤,见人已经昏睡过去,就想把剑小心抽出来。不想对方抱得太紧了,怎么都不肯放手,若是硬扯出来怕是立马就伤到她了,无奈只得放弃。
他叹了口气,跟狼三对视了眼:“走罢。先回去再说。她需要好好疗伤,再拖下去就要烧坏了。等醒了再问。”
“好。”
狼三狼五领着浩浩荡荡出动的贪狼锏弟子回到莲雾城里,带着一个重度伤患一个死人。回去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们处理呢,怕是只能通宵了。
将宁夏放进马车里的狼五再次叹了口气。
谁也没发现宁夏抱着那把剑,即使紧贴着皮肤,在如此贴近的情况下,都未曾伤过宁夏一分。
它的刀锋如同他现在的剑身一般黯淡,失去了往日的锋利。或者是失去了他的灵魂。
“重寰……”
最后一次。
真的……要再见了。
谁也没听到,宽敞的马车里,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叹息,轻轻的,带着遗憾跟怜惜。然后随风消逝了,好似什么都不曾出现过。
一滴泪水从宁夏紧闭的眼角溢出,缓缓划过脸庞,没入鬓角。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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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家密室
密闭的暗室里涌气一阵风,翻滚不已,带着一股锐气,似乎在叫嚣着什么,表达着它的不满。
而端坐在室内的某人眼角都没动一下,老神在在地端坐在榻上。
他的正前方悬浮着一把长剑,华丽的剑鞘正在剧烈抖动着,怪风呼啸,好像有生命一样在激动着颤抖着,发出铿锵的剑鸣。似乎里边有什么就要封不住蹦出来一样。
“好、好、好!终于回来了。当真是叫我等得够久了。”玄衣修士激动得不能自已,常年平板镇静的脸庞扭曲出一个怪异的表情。
“我等这一天已经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