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洛使劲哭:“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对你,是我的错,但你还是不要理我,你走吧。”
顾轩递帕子给她,转过身烧水去了:“洗个脸,好好睡一觉。”
白洛洛不明白,哭着拿起镜子一看,“啪嗒”一声,镜子掉到地上了。
她的脸是涂过颜料的,被眼泪冲刷过,再揉过,简直惨不忍睹。
在客栈时她哭了一夜,早上起来就洗脸上颜料,是没看到这惨状,顾轩从始至终一直看着,难为定力这么好,一直没笑。
白洛洛没脸见顾轩,瓮声瓮气地:“把水放在门口,不许留在这儿。”
顾轩很听话,她洗了脸就一直躺着发呆,睡到半夜时候知道饿了,就去做饭吃,然后继续睡。
第二天早上顾轩拍她门:“你想吃什么?”
白洛洛说:“想吃叫花鸡。”
他们没有养鸡,要吃鸡必须去买,顾轩有点犹豫,还是道:“那你别走哪里,乖乖等着,不然你若是乱走,我会一直找你的,若是不小心被抓或是死了,就是你的错。”
“好,我发誓。”白洛洛很认真地发了誓,等到顾轩离开,她便拎着自己的包袱和软剑走了。
出村就藏在草垛里,看着顾轩追来往京城方向而去,她才往相反的方向离开。
没有何蓑衣和半夏护着,她又在魏紫昭面前挂过号,再留下来,只会给顾轩招祸,不如离开。
喜欢一个人是很好的事情,但若是对方已经嫌弃并抛弃自己,再厚着脸皮贴上去,那就没有必要了。
“再见,何蓑衣。”
白洛洛小声地说了一句,拎着包袱一直往前走。
她中途换成男装,扮作铃医,打探各种消息绘制地图,从春末一直走到夏天,走到了靖中的商业重地白水。
白水是一个很大的城市,非常繁华,且有夜市,有很多外来商户,当地的医生很贵,她这样的铃医颇受欢迎,谋生并不难。
天气好的时候,她便出城到处乱走,摇着铃铛招揽生意,东瞄瞄,西瞄瞄,偶尔偷偷摸摸到白水附近的驻军周围转一圈,悄悄打听一下情况。
天气不好的时候,她就在城里到处看,她学得一口地道的靖中话,又跟着一个大食国的商人学大食语,学着鉴别宝石什么的。
在白水混了一段日子后,她厌烦了,在夏末天气不那么热的时候,收拾了包袱准备再次出发。
然后她听说了有关郦国和东岭战争的最新消息,郦国大胜,东岭小皇帝自尽,太后率众妃及众臣投降并献玉玺,太皇太后自焚,真堇帝姬自尽,从此世间再无东岭。
靖中人对此反应很激烈,他们没有想到郦国居然这么快就灭了东岭。
他们三五成群地讨论这件事,言谈之间充满了对郦国的敌意。
有人甚至叫嚣着,不如出兵把郦国皇帝堵在东岭境内,直接灭掉,把郦国和东岭一起纳入靖中版图。
也有人表示,郦国灭了东岭之后,会按照协议分割一些城池和土地献给靖中,靖中应该派出更多的人去管理这些城池,以此为根据地,从身体和精神上全面征服郦国人。
让郦国人从此敬奉靖中为宗主国,岁岁纳贡,改皇为王,由靖中皇帝任命,经常敬献公主和贵女什么的。
那么谁去做这件事呢?在座的靖中人都表示,自己这样的普通人足够完成这件事了。
因为郦国是蛮荒小国,化外之地,除了种茶吃茶抢女人之外,什么都不懂。
他们说:“郦国人没有粮食吃,把茶当成饭菜,早上吃茶,中午吃茶,晚上吃茶!”
他们八卦郦国帝后的各种事,其中很多是不真实并且荒诞的,但是大家都很相信。
白洛洛气得想揍人,同时又很看不起他们。
靖中很强大,却也很狂妄无知。
他们还在这里意淫打嘴炮过干瘾,郦国却已经派出茶使到各个国家传播茶道、学习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了。
看来陛下和皇后娘娘是正确的,要走出去,多看多听多想,才能让人耳目清明,保持谦卑,一直成长。
郦国一定会越来越强大的!白洛洛悄悄握紧拳头,改变行程,准备回荣京去。
郦国的强大会引起靖中的猜忌和防备,她想去荣京看看,靖中人打算怎么做。
她买了一辆骡车,日夜兼程地往回赶。
天公不作美,走到半途遇到了连绵的秋雨,冻得她生了病。
道路泥泞,骡子犯倔不听话,把车拉翻在路旁的水沟里,行李全部落在泥泞里,又脏又湿。
过往的行人都假装没看见,没人愿意帮忙把车扶正,她去请,便是漫天要价。
她又病又累,和骡子斗争了半天无果之后,看着倾翻在沟里的骡车掉了眼泪。
骡子很得意,觉得自己战胜了这个病歪歪的主人,很了不起,悄悄去偷草料吃,顺便把她行医用的铃铛给踩扁了。
白洛洛气得用鞭子抽它,边抽边哭:“打死你这个何蓑衣!叫你不听话,倔骡!揍你!我揍你!”
一队马车冒雨而来,从她身边经过时停了下来。
白洛洛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她打了骡子之后又觉得它可怜,纠结得不行。
一只白皙漂亮的手掀开帘子,一条清脆的女音问她:“这位小公子,您需要帮助吗?”
白洛洛仍然还是男装打扮,她抽抽鼻子,瓮声瓮气地说:“我没钱,也没值钱的东西。”
美丽的侍女坐在马车里微笑:“不要钱的,出门在外,理应互相帮助。”
几个彪形大汉从后面赶上来,一人拉骡子,四人推车,三两下就将骡车扶正,再拿出工具准备修车:“车轴和轮子都坏了,要修一下。”
侍女邀请白洛洛:“小公子,雨大得很,不如您上车来坐坐,喝碗姜汤暖暖身子,等他们修车。”
白洛洛看看自己一身的泥泞,很不好意思:“不用了,我给他们帮忙。”
侍女回过身,和身后的人小声说了几句话,撑着伞下了车:“您这骡子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