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固执地道:“我觉得那套更好看。”
钟唯唯寸步不让:“我觉着这个就很好,且这种时候,不方便更换。”
罪魁祸首何蓑衣当此时,莫名其妙地轻笑了一声。
于是所有人都又看向他,钟唯唯正奇怪重华莫名挑她衣服做什么呢,看到何蓑衣的骑装,当即明白了,原本没什么火气的,突然就生了一股邪火。
那邪火烧得旺盛,连带着她的脸色也难看起来。
重华看到她的脸色,还想说什么,秋袤适时上前:“陛下,时辰不早,青阳伯等人已经使人来迎了。”
现在这种情形,的确不适合再继续说下去,不然恐怕钟唯唯真的要恼了。重华顺着秋袤的话头,道:“既是如此,那便走吧。”
他没有再提钟唯唯的衣服,却是有意无意地把何蓑衣排斥在外,不许何蓑衣和钟唯唯靠近半分。
梓怡郡主看得分明,笑着假装不知道,骑上白雪,紧紧跟在重华身边,缠着他不停说笑。
一会儿要他介绍郦国的风土人情,一会儿和他聊靖中的造船技术,一会儿又向他讨教钟南江提出的几个数术问题,一会儿又一起讨论兵法,甚至于还。
总之帝王擅长什么,她便讨论什么,因为这些问题,都不会是普通人能涉及和谈论的,特别是钟唯唯这种。
重华客气有礼地回答梓怡郡主的问题,和她相谈甚欢,真正把她当成贵宾接待。
钟唯唯越来越沉默,胭脂马也越走越慢,渐渐落在了后头。
何蓑衣不紧不慢地跟在一旁,虽不曾上前和她说话或是有任何目光接触,却也没有远离。
一时之间,原本欢快轻松的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秋袤想了想,打马跑开,过了一会儿,怀里抱着又又跑过来,笑着道:“阿姐,又又闹着要和你一起呢。”
又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开心地朝钟唯唯伸手:“唯姨,唯姨,唯姨,快接着我!”
钟唯唯原本冷淡的脸色瞬间明亮起来,她朝又又伸出手臂,佯装责骂他:“不好好在车里待着,跑出来做什么?”
“因为我想您了呀。”又又稳稳当当地坐在她怀里,笑眯眯地:“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也会骑马,我要快些长大,保护唯姨,让坏人死光光。”
又又边说边有意无意地瞅了何蓑衣一眼,反正他是一直不喜欢这个看着笑得眉眼弯弯,实际一肚子坏水的大坏蛋就是了!
今天重华出门前曾悄悄告诉过他,自己有大事要做,可能会管不着钟唯唯和圆子,要他负起责任,照顾好这一大一小。
重点要防的,就是这个何蓑衣!
又又眉眼弯弯,小大人似地抱拳,冲着何蓑衣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大师伯,给您请安啦。”
何蓑衣没料到他竟然会给自己行礼问安,微一愣神,露出一个和气温柔的笑容:“睿王殿下,许久不见。”
又又气愤地想,坏人怎么可以笑得这样好看?于是笑得更可爱天真了:“师伯一向可好?我怎么瞧着您似乎胖了不少?肚子比以前大了,难道说,真的是年纪大了,腰就会变粗吗?”
钟唯唯皱了眉头:“又又!怎么和长辈说话的?”
她、重华、何蓑衣之间的纠葛虽然存在,她却不想让又又掺和进来,且如此无礼并不是好事。
又又吓了一跳,立刻不吭声了,委屈地蜷进她的怀里,仰头看着她小声央求:“唯姨别生气,我不淘气了,真的不淘气了,我立刻就给大师伯赔礼道歉。”
不等钟唯唯回答,又又便回了头,诚恳地对着何蓑衣抱拳弯腰:“大师伯,请您原谅我的无礼,不要与我一般计较。”
何蓑衣笑笑摇头,打马往前头去了,并没有多看钟唯唯一眼。
秋袤靠近钟唯唯,小声道:“阿姐您别生气,不然才真是上了那女人的贼当。”
“我没事,你别担心。”钟唯唯看向前方,重华和梓怡郡主相谈甚欢,他正在坚定不移地执行他的计策,她都懂,也相信他不会乱来有分寸,不过几件事凑在一起,心情是怎么都好不起来的。
又又人小鬼大,眨巴着大眼睛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看了一遍,心里就有了数。也不出声,笑眯眯地引着钟唯唯说话:“我刚才从车上过来,圆子好乖,他睡着了。”
这次出行,因为是郊游散心,且钟唯唯早猜着重华将会“很忙”,眼不见心不烦,不如把两个孩子一起带出来见见人,她也就有了事情做,还可以趁机和贵夫人们讨论一下育儿经,拉近一下彼此间的距离,因此把圆子也一起带出来了。
听又又提起圆子,钟唯唯的眉眼间更多了几分温柔:“他没有闹腾么?”
又又眨着大眼睛道:“我就在一旁陪着他呢,唯姨和阿爹也在外面,他怎么会闹腾呢?”
他去拉钟唯唯的手:“我们一起去车上陪圆子可好?”
眼不见心不烦,唯姨坐车,看不见那个可恶的女人纠缠阿爹,何蓑衣也没办法看到唯姨,就天下太平了。
钟唯唯摇头:“我最近太忙,陪你太少,难得有机会,就陪你在这外头多骑一会儿马吧。你是想和我同乘还是想自己骑?”
“想和你一起。”又又不好意思地小声完,想起自己已经大了,才说过要照顾唯姨和圆子的,转眼就腻在唯姨怀里不肯起来,便红着脸把脸藏到钟唯唯怀里去。
钟唯唯看到他可爱的模样,心情大好,揉揉他的小圆脑袋,道:“那你坐稳了,我要加速啦!”
又又赶紧坐好,抓紧马鞍,钟唯唯一磕马腹,扬鞭抽了胭脂马一下,胭脂马便似那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亲卫方健见状,打一个唿哨,带着隶属于皇后娘娘的御林军亲卫纵马追了上去。
一群人纵马而驰,卷起大量尘土,甚至于越过了前方的重华和梓怡郡主等人,也不过停下来行了一礼而已。
梓怡郡主轻笑道:“郦国的风俗和我们靖中果然不同,倘在我们靖中,越过御驾先行乃是大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