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张掌事又跳了出来,而薛梅英则是半垂了眼,一副老实不惹事的模样,钟唯唯不由得暗自冷笑。
端仁这事儿肯定是越处理得快越好,省得夜长梦多,但绝不能让薛梅英轻易达到目的。
倘若她没猜错,薛梅英大概是想在今天最后一个挑战端仁,怎么也得让其恶心恶心,扰乱其心智,不叫她轻易如意。
而张掌事么,还不配她出手对付,钟唯唯笑了笑,扭过头喝了一口热水,等着手下发力。
小棠伶牙俐齿地道:“听说心怀怨恨之人容易生出嫉妒之心,处事容易失去公平,偏激丑陋,我们娘娘怀着皇子呢,不想皇子受到影响,所以就不和你多说了。”
张掌事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十分地难看,又羞又愧,退到了角落里去,再不敢开口。
钱姑姑再站出来,含着笑,周到地和薛梅英行了个礼:“我们皇后娘娘身怀有孕,因此由老奴替我们娘娘传几句话,若有得罪不当之处,还请您见谅。”
钱姑姑是一国皇后跟前有分量的女官,有礼有节地表明了身份态度,别说是薛梅英不敢不敬,再来个身份更贵重一些的也不敢说不行。
薛梅英知道没好事,却也只能硬着头皮道:“您请。”
钱姑姑就道:“听说薛掌事乃是东岭世家贵女?”
世家说不上,贵女更是说不上,只能算是与东岭皇室有血缘关系,薛梅英心知肚明,却喜欢这个名头,矜持地点头,不明不白地“嗯”了一声。
钱姑姑接着说道:“那么想必行事都是极有公允的,之前您也说了,不是想要为难谁,更不是觊觎贪图什么,而是为了大局,是不是?”
薛梅英明知有诈,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是。”
钱姑姑再笑:“那么请问您打算第几个挑战呢?是要做最后一个,还是要等到明天早上,端仁圣女休息好之后,第一个上前,公正地和圣女比试?”
“我……”薛梅英刚开了个头,就被钱姑姑抢过去问道:“看老奴糊涂了!您这样高贵公正的人,怎么会做最后一个挑战、坐收渔利的卑鄙人呢?自然是要做明天早上的第一个人,如此,就算输了也输得光明磊落,对不对?”
“我……”薛梅英气死了,这老刁奴!这不是逼得人跳脚么?
钱姑姑却已然给她行礼下去了:“薛掌事真是光明磊落,性情高贵之人那,老奴说错了话,也不和老奴计较。老奴给你赔不是了。”
几十双眼睛盯着,薛梅英当然不能做那个“坐收渔利的卑鄙人”,无计可施之下,只好笑眯眯地应下来:“你说得是,我自然是要光明正大地和端仁圣女比试的。”
钱姑姑再夸了她几句,退到了钟唯唯身后。
薛梅英暗自冷笑,以为这样就算了么?哼哼,当我是傻子呢?就你们家有人么?
她瞟一眼老嬷嬷中的一位,那老嬷嬷颤悠悠地走出来,先给护国大长公主行礼,再给端仁行礼。
说道:“小张说得不错,身为圣女,就该远比其他宫人出色得多,才能胜任。今日天色还早,也进行到第十三个了,为了大计,还是再试两个吧。明天继续剩下的十五个人。”
这老嬷嬷资历极老,平时行事也算不偏不倚,威望不错,她既然开了口,就不能不重视。
护国大长公主看向端仁,端仁被钟唯唯主仆这一打岔,已经抓紧时机休息了一会儿,当即说道:“嬷嬷说的是,还有哪两位要比试,请上前来。”
一个年约四十岁,长相严厉的掌事抱着一把剑,走上前来盯着端仁的眼睛,朗声道:“属下不才,前来挑战!嗅香辨香却是不必了,属下认输,只求与端仁圣女一试聆心之术。”
所谓的聆心之术,便是一同接受老嬷嬷的摄魂术考验,因为容易暴露内心深处最隐秘的阴私,故而称为聆心之术。
这掌事目光湛然,神情凛然不可侵犯,和之前那些人却是不大一样。
因见众人神色凝重,曾静更是隐有担忧之色,钟唯唯才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招手让胭脂过来:“这是谁?”
胭脂低声道:“这位可不得了,是圣女宫有名的怒目金刚李翡。她是谦阳帝姬的堂妹,其父乃是正儿八经的亲王,封的郡主,是个有真本事的。
遴选圣女输了之后,家里让她回去,但她和继母处不来,不耐烦走,但是又和谦阳帝姬合不拢,经常会为端仁圣女说话,平时都是受排挤被欺压的多。
这次她没跟着进宫,而是被留在外头,昨天听说出了事才找到护国大长公主府的。还以为她和端仁圣女好,不会参与进来呢,没想到啊。”
薛梅英微有得意之色,叫你们狂,一个怒目金刚抵得十个张掌事,再加上一个最厉害的老嬷嬷,怎么也够端仁崩溃、暴露真心话了。
李翡走到端仁跟前坐下来,朗声道:“端仁,你若赢了我,我便终身听你驱使,谁敢不敬你,不听你的话,扰乱圣女宫,我头一个就不答应!必然砍下她的头供奉在祖师爷面前!你若输了,让我失望,我便赠你此剑自裁!”
她把抱在怀里的剑拔出来,“刷”地一下投掷出去,刚好贴着薛梅英的袖子插入茶几之中,分毫不差。
薛梅英微变了脸色,有些羞恼发狠,又忍住了,和颜悦色地拔出剑,双手递交回李翡面前,笑道:“三姨还是如此大义凛然,有您出面,甥女放心了。”
李翡冷冷地瞅了薛梅英一眼:“少把歪心思使在我身上。”
薛梅英勾起唇角冷笑,贴在她耳边低声道:“三姨,您当我真是为了自己?我那是为了国家!您帮她对您又有什么好处?真要让郦国一家独大么?您自己掂量孰轻孰重。”
李翡眼皮一跳,咬紧了牙,冷声道:“端仁,你准备好了吗?”
端仁正襟危坐,道:“我准备好了,开始吧。”
那最为年老的老嬷嬷走上前来:“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