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极其淡漠地扫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朕知道,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她心里大喜,没想到居然这么轻松就过了关,谁知他下一句接着说道:“以你现在的情况,还不至于这么厉害。”
不就是说她把自己看得太高,说她还不够格引起这么大的骚乱吗?
她哪里不如钟唯唯?难道她不是一出场就把陈少明给打败了?
为什么重华就是不肯多看她一眼,就是看不到她的好呢?明明她才是真正的钟家嫡女!她才是最堪与重华匹配的女人!
钟欣然将手伸进怀中,掏出一本薄薄的绢书,瞪着眼看了一会儿,扬声叫了侍女进来,要了火烛,点燃,恶狠狠地看它烧成了灰烬。
侍女看到她的表情,瑟缩地往后躲了躲。
钟欣然看得分明,怒道:“你躲什么?小家子气!”
骂了这声小家子气,她便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愉快感,仿佛是骂的钟唯唯一样。
对,钟唯唯和钟袤就是不知打哪里跑出来的小家子,野孩子,小杂种。
侍女颤抖着跪下去:“姑娘,是有客到。”
这种暴雨天气,居然还会有客人来?
钟欣然没好气地道:“不见。”
侍女为难地道:“可是那个人说,她知道您最想知道的事。”
叠成方胜的精美花笺上,写着“钟唯唯”三个字。
钟欣然神色变了几变,将花笺握皱于掌中:“这么大的雨,让客人在外面久等可不好,去把客人接进来。”
钟欣然重新在窗前坐下来,理一理衣裙,叫人进来掌灯布置,不一会儿功夫,屋子里便焕然一新,高雅洁净,幽香萦绕。
来客一共两名,一男一女,男客身材娇小,双眉飞长入鬓,眼旁一点胭脂痣,女客身材颀长,容貌清秀,看上去病怏怏的,是个病美人。
钟欣然警惕地道:“二位面生,不记得曾经见过。”
女客一笑,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就好像是患了很严重的风寒似的:“钟大姑娘自然是不认得我的。不过我们说起一个人,你就认得了。”
不等钟欣然开口,男客便道:“我给钟大姑娘讲个故事,从前,有个姓墨的老头子,他很喜欢茶道,并且有所成就,但是由于天赋不够,一直没有更大的突破。
终于有一天,一个姓钟的女子很大方地给了他一本有关茶道的秘籍,这个老头子很勤奋,可惜始终未能有所突破,他就起了私心,想把这本秘籍抄录下来,留传给自己的儿孙。
好不容易弄到了誊本,却被人偷了。很巧的,那个偷书的贼,你认识。因为你就是那个偷书贼!”
“简直胡说八道。”钟欣然的脸色微变,挥手让人:“送客!”
女客突然将茶盏一扔,撩起眼皮子,冷冷地道:“你想不想做皇后?”
钟欣然一颤,第一个反应就是看向一旁伺候的侍女。
“和你开玩笑的。”女客笑起来,“其实,我是令妹钟馆主的故人,她托我给您带几句话,可否请无关的退下?”
“阿唯她还好么?”钟欣然这才松了口气,顺理成章地打发走下人,冷冰冰地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女客凑近她,低声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很聪明,但只是这样,是不能成功的。想要进宫做皇后,可没这么简单。
只要钟唯唯在这世上一天,你就永远别想达成所愿,尽管你只是想借茶道翻身,那也不能。因为,钟唯唯就在这京城里。”
钟唯唯就在京城里?
钟欣然神色微变,不是说钟唯唯因为生病,必须要吃九君城的一种新鲜草药,所以不能进京的吗?
为什么会说她在京里?
她好不容易战胜了陈少明,好不容易才把陈少明弄得跌入水中,再无可能翻身与她对战,眼看着她就能成为郦国第一,这个女人却告诉她说,钟唯唯其实就藏在京城里?
钟唯唯一定是藏起来,想看她笑话的,一定会等到最后关头,才突然出来让她丢丑。
钟欣然吸一口气,勾唇一笑:“姐姐是谁?为何要告诉我这个?”
女客满意地看着她的变化,温柔地道:“我是唯一可以帮你的人。你现在搭着的韦氏,不要幻想他们会真的帮你。与虎谋皮,你该懂得是什么意思吧?不如我们来合作?”
和韦氏合作是与虎谋皮,和这两个不知来历的人合作,难道又不是与虎谋皮?钟欣然神色变幻许久,终于是摇了头:“我不懂得你们在说什么。”
女客笑了笑,从咽喉的位置取下一块人皮,属于男子的喉结立时露了出来。
“你是谁?”钟欣然尖叫一声,仓惶后退,将身子靠在桌案上,悄悄伸手去摸桌下。
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她的手腕,年轻的男人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钟大小姐,不要轻举妄动。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也知道你大概有一百种法子可以对付我,杀死我,但在你的人进来之前,我便先杀死你了。”
钟欣然上牙磕下牙,仍然拼死往后摸,桌下有一根细铜线,通过特制的暗道一直通向后院的某间屋子。
线的尽头是一只特定的铜铃,只要往下拉拽,铜铃就会发出响声,慕夕就会知道她遇到了危险,并出来救她。
虽然她并不想与慕夕有太多的牵扯,但是这种时候也顾不得了。
她并没有能够摸到这根细铜线,因为面前这个男扮女装的男人粗暴地抓住她,并用尽全力将她推翻在地,然后灵巧而小心地找到了那根铜线,并剪断了铜线。
生的希望被骤然打断,匍匐在地上的钟欣然便立时乖巧了不少。
她试探着坐起,小心翼翼地讨好:“我并不是想要做什么,只是你吓到我了,你想要什么,只管说,我能做的一定去做。”
与此同时,她盯着男人的眼睛,眸色开始变黑。
男人并不多言,只是抱着胳膊含笑看着她,目光非常温柔,温柔到好像刚才那个用力将她推到,并精明灵巧地剪断铜线的人不是他。